“……知道被活埋是什麼滋味嗎?”
楊弦思與燭伊對視,不怒不笑,貌似沒了生氣一般。
燭伊含淚笑了好幾聲,最後楊弦思都鬆開了掐她脖子的手起身離開,她低著頭流下一滴淚來……
是什麼把楊弦思逼到今天這個地步?
又是誰逼死了煙朧?
“哈哈哈哈……”
燭伊還在想,還在笑,靈琬嫌惡的讓人帶走燭伊,轉過頭聽見楊弦思說:“埋了以後給顧清止位置,想必會有一場好戲看。”
靈琬勾了勾唇角抱拳應:“是!”
自己最忠誠的人死在自己麵前,那可真是一場好戲,最大的報複。
靈琬一直都跟燭伊不和,因為她為了顧清止的命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甚至不擇手段,饒是當年冷漠如夜雨都不敢苟同。
楊弦思目送靈琬離開,剛才的人都紛紛散去以後,楊弦思忽然眉頭緊緊皺起,隻覺得自己喉間串起一股鐵鏽味。
玄弈猛然聽見楊弦思劇烈的咳嗽,甚至咳出了一口黑血,最後合眼倒了下去。
“楊弦思!”
玄弈隻來得及喊他一聲名字……
……
夜幕之下,落著綿綿密密的細雨,剛出皇宮口的顧清止就莫名其妙得到一封信,告訴他燭伊被埋在此處,他站在一旁看著幾個暗衛挖出的燭伊,斂眸獨自撐著一把傘,看其中一暗衛衛探了燭伊鼻息後無言對自己搖頭。
“都退下。”
顧清止淡淡的說著,在言語上分不清是悲是怒,就連臉上都是平平淡淡的沒有絲毫裂縫。
待那些暗衛離開以後,顧清止終於是稍稍抬起了眼,看著還有大半身子在土中卷縮著的燭伊。
她還是那一身黑衣,雖然靜靜合著眼,但是那蒼白的麵容卻透露著幾分怨恨。
顧清止撐著傘的力氣終於是沒了,那把油紙傘歪歪斜斜的落在地上。
他一步步走近燭伊,忽然單膝跪地用雙手給她抹開周身的土,好在雨下的不久,還未來得及侵入土壤之中。
顧清止一下下的給燭伊挖,神情舉止卻還是那般淡定從容,就好像隻是單純的去叫一個沉睡的人。
今日是他登基大典,就算穿的是玄色便服,衣襟也會繡著淡金色的龍騰雲霧,不過此時莫說這氣勢洶洶的龍騰雲霧,連著腳邊的衣服也被泥土給染的髒汙不堪。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越來越大,顧清止垂下來的發都成了一縷縷的,大顆大顆雨滴劃過顧清止眼睫最後又落在燭伊臉側,還有劃過他的臉在下巴凝聚低落……
顧清止此時前所未有的狼狽,他一直是步步為營,饒是當年母妃自縊於他麵前,他顧清止都半點沒有驚慌。
泥水混合了起來,顧清止挖燭伊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但總是有泥水接二連三的再度滑落,可顧清止根本就好像不會累一樣,拚了命的挖。
到最後,燭伊終於全身都出來了,顧清止將她抱在懷裏用下巴抵著燭伊額頭,如獲珍寶般的合上眼。
顧清止合眼之時那眼角的水痕隨之劃到下巴滴落,乍眼一看,就好像是眼淚一般。
抱了好一會,燭伊身上的溫度一直都是冷的,顧清止沉默許久才好像發現燭伊已經死了,想稍稍睜眼,雨卻已經大的讓他睜不開眼睛。
低下頭看著燭伊一成不變的模樣,顧清止從容得幾乎冷漠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裂縫,最終全盤破碎……
顧清止盯著燭伊的臉緩緩笑了一下,隨即在大雨之下紅了眼眶,似淚似雨的水痕不斷劃過臉頰。
顧清止低下頭訣別般沉痛的輕輕吻在燭伊眼上,最後又緊緊閉上眼,他終於是明白燭伊再也不會醒過來了,無論他再等多少個五年,她都不會再笑著在自己麵前出現。
燭伊從小就被家人賣到宮裏,她是他第一個暗衛,陪著他走過太多太多年,顧清止在這些年月看著她,習慣她,視線不經意就會落在她身上著魔般不知離開……
母妃跟他說這叫喜歡,無需躲藏害怕,隻管追求便是,可他沒有聽進去。
顧清止曾厚著臉皮向燭伊討要生辰禮物,她愣了半晌,隔日便贈他一支紫竹簫,他以為她知道自己情意,心裏高興許多年。
雨下的寒涼,卻不及顧清止心裏的悲涼,沉默了許久許久,顧清止啞聲低低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太多話來不及告訴你。
……
又過了半個月,顧長霖篡位弑兄之事已經逐漸平淡,慢慢的在人們心中抹去。
陽光明媚的天氣讓人心裏舒暢,林重錦伸了個懶腰,轉頭就看見一襲白衣的陸秋池緩緩走來,他稍稍挑眉道:“傷好利索了?”
陸秋池聞言走近停下,微微笑著搖搖頭
“哪有傷好這般快?大夫說要許久一段時間不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