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深夜,袁宿抬起頭,看了看牆上不緊不慢在表盤內溜達的指針,深吸一口氣感慨道:“靠!明天又要變成‘國寶’了。”語畢,伸個懶腰,就勢站了起來揉著眼睛向床邊走去,沒想到剛邁出一步,眼前忽然一黑——台燈悄無聲息地罷了工。
袁宿有三怕:怕黑怕冷怕蟑螂。於是她的台燈就光榮的擔起了“暗夜守護者”的身份;但是在一天天徹夜不眠的高強度工作後,袁宿的暗夜守護者,終於在兩年前那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被趴著睡暈了的袁宿一巴掌打下了桌子,頭下腳上的拱在了地上。
自那夜起,暗夜守護者一蹶不振,掙紮在了死亡線上,令人稱奇的是,這一掙紮便是兩年,近一個星期終是不堪歲月的洗禮,時不時地罷罷工。
袁宿反應過來是台燈舊病複發,於是淡定的轉過身,在黑暗中向桌邊走去,左手按著燈罩,右手輕頂了一下微燙的燈泡,整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台燈乖乖工作了,溫和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她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袁宿扭頭向床邊走了兩步便不顧自己本來就平板的身材,趴在床上睡了起來,一隻腳還垂在地上,目測一夜之後便可以悶死在床上。
然而就在她睡夢中,忽然感覺有人在她背後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誰?”袁宿猛然醒了過來,但是一時還沒有適應黑暗,睡眼半睜,打量著四周。
背上還隱隱有點感覺,可是周圍安靜的可怕,沒有任何人的聲音與氣息。在明白自己所處的是除了自己就沒有其他人的環境時,恐懼瞬間爬滿了袁宿的心頭,她慌忙站起身,一步跨到課桌前,像剛才那樣修理台燈,可是她的手這次摸到的卻不是硬硬的燈罩,而是一隻軟而帶毛的東西,袁宿尖叫一聲觸電般將自己的手縮回去。
台燈忽然亮了,驟然刺破黑暗的光亮也刺痛了袁宿的眼睛,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卻從指縫間看到自己的台燈罩上搭著一隻滿是黑毛的奇大的爪子,每一個指頭上都有一寸多長的黑色尖指甲,爪子的其他部分隱藏在台燈後麵的窗簾之下。袁宿驚異的張大了嘴巴,透過指縫可以看到她驚駭的比平常大了兩倍的眼睛,瞳孔在血絲遍布的眼睛上收縮著,眼淚瞬間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她怕到極點想要尖叫,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更令她驚訝的是,自己的一隻手竟然不聽使喚的去掀開那個窗簾……
厚重的窗簾下便是玻璃,玻璃外麵什麼都沒有,而那隻怪手竟是從玻璃上長出來的。在她發呆之際,台燈罩上的手閃電般抬起來掐住了她的脖子。
“啊……放開我,救命啊……放開我放開我……滾……”袁宿聲淚俱下拚命扒著那隻怪手想要把它從自己身上移開,可是她的力氣對於那隻手來說簡直就是螞蟻撼樹般微不足道,“爸爸媽媽快救我啊……鬼,爸,有鬼有鬼……走開……”可是周圍除了她的咆哮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幾聲過後,周圍還是那樣冷清,對麵臥室的父母也沒有推門而入,一絲不祥湧上了她的心頭,父母已經遭到了這隻怪手的襲擊。
想到這裏,恨意和怒意席卷了內心的恐懼,整個人理智了許多,想著如何拯救自己。可是情況根本不容人多想,兩三秒後,袁宿感到自己越來越喘不上氣,最終求生的本能戰勝了內心僅剩的恐懼,她忽然張口衝著那隻怪手咬了下去,心裏狠狠道:“死妖孽,我跟你拚了……”
一咬之下,感到那隻手並不像肌肉那樣硬,反倒是軟綿綿的充斥在口腔裏。
“奇怪,好熟悉的味道。”袁宿暗暗想,“為什麼這個味道好親切?”
“宿宿,你幹嘛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老爸?”袁宿咬著自己的被子含混不清道。
袁宿爸爸聽見她半夜忽然又哭又鬧,以為發生什麼事,就趕緊跑了過來,但是袁宿迷糊之中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裏還是現實,所以也沒注意爸爸已經過來了。
現在的她還保持著最初的那個和被子親密接觸的動作,一條鼓起的褶皺正好硌在她的脖子上,而口中的正是自己的被子的另一條褶皺,反應過來是做夢後,心中的石頭才落下,腦袋在被子上蹭了蹭,將頭上細密的虛汗擦幹,在心裏罵了一句“呸,嚇死爹了,還以為被怪物掐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