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濘不堪的山間小道上,兩個瘦弱的身影一前一後向山下走來。
最前麵的是一個女孩,一身麻布破衣早已經濺滿了泥水,頭上鬥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的落了下來,轉過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的弟弟,清秀的臉頰卻是洋溢著陽光般的微笑。
緊跟在後麵的是一名十一二歲的男孩,身上的雖然也是麻衣,但是比起前麵的女孩明顯好上那麼幾分。身後背著一捆樹枝,大約四十幾斤的樣子,走路的步子明顯有幾分搖晃,一撇一拐之間剛好能維持住平衡,也不至於摔倒。擦了擦頭上的汗珠,抬起頭望了望前麵姐姐身上與自己一般無二的柴火,稚的小臉上顯出一絲倔強,緊緊地跟了上去。
朱鈞是安平村上的一戶普通人家,父母也因身患疾病沒錢醫治在其兩歲的時候就辭世而去,留下七歲的姐姐朱虹,兩人就這樣在鄰裏鄉親的幫助下存活了下來。現在兩人都已經不小,早就能夠自食其力了。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現在兩人在農忙之餘上山撿些柴火勉強能夠補貼家裏的花費,雖然日子清貧無比,也能夠生存下去,小日子過的也別有幾分甜味在裏麵。
每次下山,朱鈞的小臉上都會顯露出一點點興奮,要知道每次把柴火賣了姐姐都會給自己買上一個饅頭,能吃上白麵饅頭,對朱鈞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高興了。
沒多久,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溝就出現在兩人麵前,若是不下這場雨這裏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河溝,所以水流倒是十分平穩,也就剛剛漠過小腿,隻不過水是在田地裏衝下來的,夾雜著大量的泥土,一眼望過去十分渾濁。
“弟弟小心點,來姐姐拉著你”說完,朱虹一把拉過來朱鈞,兩人小心翼翼的趟了過去。
“那是什麼?”
剛過去,一聲輕咦在朱鈞嘴裏發出,其眼睛望著一塊岩石,臉上帶有些許疑問。順著看過去,一絲光彩映射出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極其的奪目。
“難道是寶石?”
順眼看去,朱虹也顯出一絲遲疑,雖然自己沒有,朱虹在大街上還是經常能遇見各種各樣的人佩帶著寶石,一眼看上去也閃閃發光,那美麗的模樣也算是一個農村女孩的終身幻想吧。這光彩明明就如同自己在街上看到的一樣。
“那不是發財了”
朱鈞十分歡喜的向前麵跑去,若是顆寶石的話足夠自己跟姐姐花上一輩子了,過久了苦日子的朱鈞,一想到這裏就是兩眼冒金星,直接把柴火仍到一邊。
朱虹看著弟弟歡快的樣子,心中也是甚為高興,同時又為弟弟沉不住氣輕輕搖了搖頭。
“啊……”
一聲大叫傳來,朱鈞卻是連滾帶爬跑了回來,剛剛還通紅的笑臉已然變得泛白,更是隱隱發青,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弟弟!”
隻喊了連個字就連忙扔下柴火跑了過去,一把抱起朱鈞,將其摟在懷裏,臉上泛起一絲疼色。
“死……死人……姐姐……前麵有個死人……”
小小的手指指向岩石那顆晶瑩的寶石上,嘴裏嚇得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斷斷續續好一會才說明白,眼中露出了兒童獨有的恐懼,說到底朱鈞不過是一個年剛十一的孩子而已,雖然十分懂事但對死人的恐懼也同樣存在,更是由於父母的不在,這份恐懼更加強了幾分。
“沒事的,沒事的,有姐姐在,弟弟不要想太多”一邊說著一邊輕輕著朱鈞的頭發,直到其顫抖的身體停止下來,才將其放開,眼睛看著岩石上的光芒絲毫不曾挪開。
終於,朱虹向後退了幾步,順手拿起了地上鏽跡斑斑的砍柴刀。看了看朱鈞瘦弱的小臉與身上麻布衣服,想了一會,輕輕抿了抿嘴唇,還是顫巍巍的一步一步向前麵走去。
“對不起了……你已經死了,留著也沒用……我們家境貧寒,實在是迫不得已,一會一定會把你好好安葬起來,這顆寶石就算是安葬費了,雖然貴點但你也別生氣,如果……如果你實在生氣的話,就來這我好了”嘴臉亂七八糟的嘟囔著,看了一眼身後的朱鈞,人已經來到“屍體”前麵。
隻見一個二十餘歲的中年男子,一臉麻花一般滿是痘痘,十分難看,但其一身衣服卻都是錦繡,一隻手搭在岩石上,中指上帶著一個金色的戒指,裏麵鑲著一塊淡藍色的寶石,十分耀眼。剛才的光芒就應該是在這上麵發出來的。
強壓住內心的恐懼,深吸一口氣,一隻手拿著柴刀,另一隻手開始拆那枚戒指,手已經哆哆嗦嗦完全不聽使喚一般,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細汗,並且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臉上更是已經泛白,沒有絲毫血色,但手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仍然撥弄著那隻中指。
朱鈞看著這一切,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言語,他知道此刻姐姐在做什麼,心中倒是產生了一絲後悔,但是想到“屍體”這兩個字,本能的畏懼使他不敢多說什麼。
就在後麵靜靜的看著。
一時間,空氣似乎都凝結起來,嘩嘩流水也再也發不出一絲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