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不及正午的熱烈,而是給人清快的白芒。這些白光從窗簾縫中鑽進房間,打到地上,成為了一條白線,晨風吹的窗簾輕輕搖曳,使得那條白線歪歪扭扭。
蘇曉雙睜開眼睛,沒有與舒適的床糾纏,直接坐起來,熟練的摁掉旁邊的鬧鍾。六點零九分,隻差一分鍾鬧鍾那煩人的聲音就會響起。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鬧鍾就沒響過了。
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毛巾被,本是夏天,熱的讓人不想碰這些東西,但這一定是姐姐怕著涼給他蓋上的。
打開房門,就看到姐姐蘇詩音,在餐桌旁,對著廚房的方向站著。但也察覺到蘇曉雙起床了,扭過頭來微笑著問早:“又又早安。”又又是雙字分成兩半念,蘇詩音一直這麼叫他,從他們成為姐弟時開始。
蘇曉雙卻做不出任何表情,隻能回應:“姐姐早。”
而蘇詩音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其中包含更多的是心疼,但臉上的微笑仍然清新動人,她想,他把自己放在最黑暗的世界拒絕著這個世界,但是作為姐姐,至少想讓他每天都能看到微笑。“先去洗漱吧,早餐也快好咯。”
……“姐姐。”沉默了好一會的蘇曉雙突然從嘴中冒出了這兩個字。
“嗯?怎麼了?”蘇詩音有些驚到了。
蘇曉雙沒有給出回應,隻是靜靜的用那雙黑的讓人很難看出焦距的瞳孔靜靜地看著姐姐那雙鑽石般的眼睛,蘇詩音也毫不回避的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仍不忘。可就這麼持續了挺久,讓她的笑容有點僵了。
最後是蘇曉雙輕輕搖搖頭,表示沒什麼,打破了尷尬。便走向洗漱台。
“今天,”蘇詩音說“我要去看小秋,你要不要……一起?”但蘇曉雙沒有回應。
“好的吧,今天你要和羽華去組隊吧,注意安全。”
“嗯。”蘇曉雙輕輕點點頭。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也出手幫幫他吧。”
“我幫不到他,我已經……拿不起刀子了,我什麼都做不了。”蘇曉雙看著洗漱台鏡子裏的自己,可他無法看出,自己臉上流露出的脆弱和不甘。他也並沒有意識到 ,這是自己不知不覺給自己的懲罰。
“不過也沒什麼不好的,我就一輩子慫在姐姐懷裏當個小慫蛋,不是也很好嗎?”他笑了笑。
蘇詩音愣了好一會,他,笑了?那件事之後幾個月以來,他都是麵無表情。不過倒也好假,這個笑 ,和他說的話完全不符嘛,滿滿的流露出了不甘。
她走過去用手摸摸他的頭 ,他已經比蘇詩音高了,蘇詩音還得把手抬得老高。
“可是弟弟總會長大,姐姐總會嫁人的呀。”
蘇曉雙低下了頭,沉默片刻,伸手摟住他的姐姐,所以蘇詩音看不到他的眼神在顫動。“是呢,弟弟總會長大,姐姐總會嫁人。”
蘇詩音好像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些什麼不適合說的話,趕緊補救說:“但是弟弟還是弟弟姐姐還是姐姐,又不會不要你,慌什麼?還有,都十六歲了,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