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隱若倚著門向外張望著——已經是三更了,楊弘和蕭雁卻仍不見蹤影,要不是柳白衣和韓振拉著,她早忍不住出去找人了。時間一分一秒流逝,雨已經停了,隻有房簷上的水滴在地上發出的嘀嗒聲。站在她對麵的韓振朝廳內望了望,嚴老頭依舊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茶,柳白衣則靠在椅子上已經熟睡過去,壓低聲音道:“冰兒,你還是進屋睡會吧,你身子剛好……”
他話沒說完,柳隱若便開始搖頭:“——你要是累了,就休息去吧,我一定要等他們回來!”
韓振忙道:“我不累!”
柳隱若道:“你是怕我去找他們吧?——放心,我就是想去找,也得知道往哪去找啊!”
韓振沉默了一會,啞然失笑。
柳隱若道:“你笑什麼?不相信我嗎?”
韓振道:“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和師妹真像!”
柳隱若道:“哪裏像?”
韓振笑道:“你們兩個都很固執!”
柳隱若不可置否地挑挑眉,接著又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許久,韓振道:“冰兒,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柳隱若聞弦歌知雅意,笑道:“你是想問那次我為何冒生命之險救你,是嗎?”
韓振坦白地點點頭——他自不會傻到以為柳冰兒是愛上他才這麼做的,但心底又不禁抱一絲僥幸。
柳隱若歎了口氣,道:“佛說,種善因,得善果——你以往為冰兒做過什麼事來,冰兒心知肚明。而柳冰兒知恩圖報,不過是為還你一個人情罷了!所以,其實那次救你一命的,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
這麼說,對於一個對自己用情至深的人來說,確實是有點殘忍的,所以,柳隱若忍不住向他望去。
韓振顯然臉上有些失落,隻尷尬地笑了笑,語氣有些不自然地道:“不管怎麼說,你終歸救了韓振一命!”
柳隱若呼了口氣:“既然如此,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韓振道:“你說,我一定辦到!”
柳隱若朝廳裏望了望,轉向他道:“我隻要你別讓白衣傷心,你辦得到嗎?”
韓振沒想到柳隱若要他幫忙的竟是此事,一時鄂然無語,許久才微微點頭。
柳隱若見他答應,再次歎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別處——感情的事,誰也無法主宰,她幫柳白衣也隻能幫到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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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雁覺得頭痛欲裂,睜開眼睛,發現天已經大亮了。猛然憶起昨晚地道中的事——她看到楊政了,這是真的嗎?不經意碰到手身上蓋的被子——是寺院中特有的被褥,再細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確實躺在金山寺的某個禪房中。
那麼,一切都不是夢了!
“懶蟲,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道悅輕快的腳步聲和特有的嗓音適時響起,更向她證明了這一切。
蕭雁忙翻身起來,拿起旁邊幹淨的僧服披在身上。剛穿好,道悅便破門而入。
蕭雁揉揉額頭,佯怒道:“果然哪!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你張道悅做了和尚還是個花和尚!”
張道悅裝出一臉憤然,怪腔怪調道:“你這女子,莫要汙我清白!”
蕭雁一邊理了理長發,一邊道:“少來,就你這樣亂闖姑娘閨房,還有臉跟我講清白!——他們呢?”
張道悅奸笑道:“想知道啊,我可是有條件的!”
蕭雁道:“你廢話還挺多!——說吧!”
張道悅道:“也沒什麼,我隻要你坦白交待,那楊政是不是你凱子?”
蕭雁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看你還是還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