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政的房間裏,三個大男人各懷心事,默坐不語。
好一會,韓振打破沉默道:“大師兄,我總覺得這個湘兒怪怪的!”
楊政道:“何以見得?”
韓振道:“她似乎和玉貴、小敏關係好得很,而對二師兄的態度比以前熱情了許多!”
楊政略一沉吟道:“說得有理,其實,我早知道她不是湘兒。”
韓振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把師妹趕走?”
楊政道:“雖然客棧裏頭的‘湘兒’是假的,但走了的那個卻也未必是真的!”
韓振露出深思的樣子,半晌道:“她……是有點奇怪,可說她是假的卻有點說不過——師父過世時她難過的樣子決不可能是裝的!”
一直沒說話的楊弘終於答腔道:“師弟當真以為大哥糊塗麼?我們都知道,就算她是假的,卻也不會傷害我們,更不要說做出所謂通敵賣國的行為。”
楊政想起楊再興遇害當天,蕭雁哭著對他又捶又打的樣子,內心深處某個角落狠狠地抽了一下。
韓振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明白師兄為何要趕她走了!”
楊弘道:“師弟還不明白麼?湘兒和冰兒肯定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才會遭人如此陷害!湘兒要是不走,留在這裏反而會更危險。”
韓振道:“如此說,玉貴竟是心懷叵測麼?——那他怎會輕易放過冰兒?”
楊政道:“不錯,他們肯定還有後招。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要小心提防,尤其是這個假師妹!但卻不能過於露痕跡,讓他們心生警惕。”
楊弘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決不會讓冰兒再受任何傷害!”
韓振道:“大師兄是什麼時候發現玉貴不懷好意的?”
楊政道:“從計劃敗露那次開始,我就知道我們身邊有奸細,隻是當時還沒猜到是誰。三叔臨死前把一塊玉交到我手中,起初,我怎麼都猜不透他的用意,不過,我想肯定與奸細有關。後來,我便想到了玉貴,但單憑一塊玉便定他的罪有點說不過去,所以隻是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果然,多次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往金營去——包括他勾結小敏,找人假扮湘兒,都在我的掌握中。”
韓振道:“那師兄為何不把他當場拿下?”
楊弘道:“但凡玉貴這樣的,其身後畢有一個龐大的組織——大哥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韓振道:“那師兄可曾想過,這組織背後的領導人會是誰?”
楊弘道:“師弟想想,當今朝延最希望嶽帥打敗仗的是誰?”
韓振略一沉吟,失聲道:“莫非是秦檜?”
突聽楊政喝道:“誰?!”
楊弘已一個箭步飛身而起穿出窗戶,一把抓過那人的肩膀,待看清楚不禁大驚失色,慌忙鬆手,改為扶著她:“冰兒,怎麼是你?”
柳隱若忍著痛問道:“楊大哥,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小雁子去了哪裏?”
楊弘扶著她進了屋,將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柳隱若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她好,可是,蕭雁她根本不是葉湘兒,這個戰亂的年代,對於她來說處處都是危險!你們或許不知道,蕭雁是個很有俠義心腸的人,她有時甚至可以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不顧自己的安危。否則,也不會發生采花賊下不自量力去救弱女的事,更不會像上次那樣不顧自己死活,拉著我跑到戰場去幫你們……雖然,到最後還是沒改變什麼!——再說,她現在肯定自以為自己是武林高手,什麼都不怕,萬一捅了什麼婁子……那後果,我簡直不敢想。”
楊政聽得一顆心往下沉,口中卻道:“應該沒你說的那麼嚴重吧?”
柳隱若心道:“隻怕比這還要嚴重。”卻沒有說出來。
韓振突然道:“冰兒,湘……蕭雁總是強調自己不是葉湘兒,如今你也這麼說,那真正的湘兒去了哪裏?”
柳隱若搖頭道:“我不知道——事實上,我也不是你們認識的柳冰兒!”
韓振道:“這不可能!我們是一起跳江的,也是一起在斷腸崖下被嚴前輩和柳姑娘救起的。你若不是冰兒,那冰兒呢?”
柳隱若欲語無言,難道像當初告訴柳白衣一樣告訴他,她和蕭雁都是九百年以後的人?——那隻怕會是白費唇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