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好大的火!從前廳到後院,火像惡魔般吞噬了整個柳府……開始時,柳隱若還能聽到一些人的慘叫聲,到後來,卻隻有火焚燒木頭、焚燒屍體的聲音……
沒有人活著了吧?
不,等等……
她怎麼好像還聽見一個女人的呻吟聲!
柳隱若飄在火場上方,四處尋找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不久,她發現了西方荷花池旁的走廊一處火光中趴著一個頭發淩亂的女人。那女人身上的衣衫已經著火了,可她似乎毫不在意,隻是茫然地不斷向前爬去,像在尋找著什麼。
柳隱若的心突地揪在了一起,隱隱覺得自己和這女人有著什麼關係。可是,柳隱若並不記得自己在哪見過她。
“冰兒……”女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喚。
“娘,我在這裏!”柳隱若不由自主地回答道,繼而發現荷花池深處一個約四、五歲大的小女孩,神情很是疲憊,一雙手正吃力地抱著一塊木頭,仿佛隻要稍不留神便有可能沒入水中,性命堪憂。
那女人看到小女孩,臉上流露出一絲希望,正準備奮力朝小女孩的方向爬去。走廊上方一塊房梁卻在此時不支落下,不偏不倚地砸在女人的腰間。
“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格外淒涼。
“娘,你怎麼了?”小女孩臉上滿是驚恐,不安地望向岸上痛苦不堪的母親。
不經意間柳隱若已是淚流滿麵。
“冰兒……娘沒事……”巨大的痛楚讓女人低下頭,片刻才艱難地抬頭朝小女孩無力一笑:“冰兒乖,記住娘的話……要好好活著,等你長大了……就殺了趙構那狗皇帝!……為我們報仇!”
“嗯!”小女孩用力地點點頭:“……娘!”
“冰兒乖,記著,要……好好活著!……”女人說完這句話,眼神開始黯淡,最終沉沉地閉上的眼。留下那傷心無辜的小女孩,獨自飄零在偌大的荷花池中……
*****
“啊!”柳隱若驚叫一聲,睜開雙眼。看著周圍一張張詫異的臉,才想起自己仍在美國飛往杭州的飛機上。
“做惡夢了?”譚勇湊過來,關切地問。
——還好,是夢!
柳隱若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等眾人都收回了視線,她才重重地籲了口氣:“不知怎麼搞的,上飛機到現在一直沒安穩過,心裏忐忑不安,怎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一樣。”
譚勇聽後,咧嘴一笑道:“不會是想到要嫁給我了,心裏太緊張了吧?”
柳隱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去你的,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而且,我已經是你未婚妻了,還有什麼好緊張的?”
譚勇皺了皺眉頭:“那不一樣!——結婚以後,我就是你丈夫了,是真正意義上的要在一起過一輩子了。”
“一輩子?”柳隱若重複著,神情木然。一輩子是個什麼概念?
柳隱若想起逝去多年的母親——母親也跟她說過,他們一家人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可是,自從爸爸開車撞了人被判死刑後,母親就走完了她的一輩子——她是自殺的!柳隱若親眼看著她從十二層高的樓頂上跳了下去……
她什麼都沒跟她說,就這麼把她一個人丟在了人世間。不,她還留給她一筆豐厚的遺產——一家規模極大的私營企業,那是父母一生奮鬥的成果。可她當時還隻是個13歲的孩子,一個13歲的孩子怎麼守住這麼一間公司?
當然,她有一大堆的親戚——這些親戚都是在父母雙亡以後雨後春筍般地冒出來的。以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親戚。這些親戚都想要照顧她,條件是公司的大量股權。百般無奈下,柳隱若隻好把這些都暫交給了爸爸生前的摯友——譚勇的父親譚諾。幹戈至此才算告一段落。
這些年,譚諾對她視如己出,更打算在她念完管理學後,將所有屬於她的一切,歸還於她。柳隱若心懷感激,所以,當譚勇開口向她求婚之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你當真在緊張啊?”譚勇拍拍她的肩膀問道。
柳隱若回過神來,尷尬地笑笑。
譚勇隻當她默認了,安慰道:“別緊張,我會一輩子愛你、嗬護你的!”
柳隱若不可置否地點點頭。
“打擾一下。”一女聲在耳邊響起。
柳隱若側頭,看見一空姐推著餐車站在旁邊。
“請問,你們要叫午餐嗎?”空姐笑問。
譚勇答道:“麻煩兩份,謝謝!”
空姐還沒來得及說話,柳隱若突然問道:“小姐是杭州人?”
“嗯!”空姐點點頭:“聽兩位的口音,應該也是杭州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