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難明,今的慶城夜幕上隻有淡淡的月牙沉睡。陰暗的破舊巷子裏一片深黑,乍一看去好像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
潮濕的氣息蔓延在每一個角落裏,滴答——滴。
時不時的滴水聲是這片巷子裏此刻唯一的生氣。昂貴的潮鞋走在老舊的青石板路上,腳底踩到的不止是青苔,還有許多難以言表的奇怪黏糊東西。
滴答聲好似是黎明的最後一束光,照亮僅存的生機。
“啊——!!!”成年男子的慘叫聲陡然間衝破際,叫聲淒厲痛苦嚇走一片鴉雀,乍一入耳就直讓人毛發倒豎背脊生寒。
她緊緊皺了眉。
這叫聲卻隻出現了一瞬間,而後,是一陣塞住了嘴的嗚咽。
最裏層的胡同裏,就這樣打破了一室寂靜。
原意心中心頭有預感一般地發緊。她有輕微的夜盲症,情況特殊下不敢大步,隻能憑借感覺摸索著心往前走。
腳步聲細微,夜色中也能看出玉白的修長手指緊緊抓住一隻手機。憑借著原書裏掌握的記憶,在一顆倚牆生長的粗壯香樟後擋住了自己的身軀。
她扶住樹幹,警惕露出一隻眼,暫時藏下體內的不安看去。
離她大約二十米的正前方,赫然有一個彎著腰的少年。
棕黑的發絲有些毛躁地翹起來,月色下隻能竭力看清他髒破的寬大短袖,上頭粘著大片暗紅色的濕跡。
原意麵色一繃,手指無聲抓緊了粗糲的樹皮,絲毫感受不到指尖的痛。
她緊緊盯著那片濕跡。
那是……血。
他忽然起身,昂頭深深喘一口氣,而後如同看螻蟻一般看著腳下踩住的物體。
原意睜大眼竭力辨認著,那輪廓……好像,是一個人!
少年幹裂的唇罕見地揚出一個細微的笑,眼中意味不見底。
真是快意。
他冷冷睥睨一會,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刀,薄唇輕啟淺淡如閑聊般地透露出駭饒字句:
“去死吧。”
他腳下的人已經奄奄一息,聞言睜大了眼被削瘦的少年一腳踹翻,原意這才借著微弱月光看見,他竟身無一物。
男人看樣子很胖,身體不受控製地在地上蠕動著,似乎已經痛苦到了極點。原意不禁回想起那一段文字。
那把刀,差點劃破了內髒,狠厲地欲要切下了他的生殖器官。
一地的血,全都來自於他。
現在,疼到已經無法完整出一個字。
“嗤——”隻是一瞬間,手起刀落。
利器砍進血肉裏,反複幾次,差點要分離。
少年呼一口氣,瘦的隻剩一層皮的胳膊費力地正要再砍下最後一刀,突然傳來城管大喝:“那兒的在幹嘛?!”
少年一愣,慌忙低下頭。
目睹後半程的原意站在原地,手腳冰涼,如同墜進寒冰。
她的心髒跳動地劇烈。
名為恨與憎的情緒占滿她的身軀。
是他,沒錯。
這個一身襤褸月夜殺饒蒼白少年,就是楚恪。
她上一輩子慘死的幕後指使人。
那裏的聲音越發近了。少年不急不緩蹲下身體,不知怎麼回事,朝著原意所在的方向轉了頭。
掩藏在發間的眼睛漠然眨了眨,仿佛他隻不過拍死了一隻蒼蠅般稀鬆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