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知道麵對這種情況,病人家屬通常很難接受,所以他不再多說什麼,跟蘇雲琅擦身而過。
蘇雲琅深吸了一口氣,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壞消息擊垮,卻沒想到,聽完醫生的“宣判”,除了心尖微微疼痛之外,她漸漸接受了這一切。
或許,她早已打定主意,不管秦桑變成什麼樣子,她都會不離不棄地守護著他。
蘇雲琅微微衝祁警官欠了欠身:“祁警官,請您也回去休息吧,我會在這裏守護著秦桑。”蘇雲琅的眼神像兩股旋渦,深深地將外人隔絕在外。說不怨憤,那是不可能的,但以蘇雲琅的修養,她不允許自己對祁警官說出過分的話,所以她隻是微微地欠了欠身,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祁警官微微歎了一口氣,心中閃過不忍。
但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隻能承諾一句:“我以後會來看秦先生。”然後逃似的遠離蘇雲琅的視線。拒絕,這個女人讓他感受到了拒絕,蘇雲琅身邊有一道強大的壁壘,把她跟秦桑包裹其中,她不希望被打擾,更不需要別人的同情,她隻希望,自己能跟秦桑一直在一起,希望在一係列大起大落後,能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僅此而已。
蘇雲琅靜靜守在秦桑的病床前,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八點鍾,但蘇雲琅卻感受到屬於黑夜的寂靜。值班醫生告訴她,如果秦桑在48小時內還沒有醒來,那他就很難蘇醒了。蘇雲琅手裏攥著秦桑的腦CT結果,她覺得,這比世界上任何一份文件都沉重。雲琅幾乎不敢看,秦桑左腦後側那一片大大的陰影,隻要一眼,她的心就疼。
蘇雲琅一直跟秦桑說這話,她希望語言能喚醒秦桑的覺知,達到48小時內清醒的效果。
“記得我們第一次結婚那天,我為了反抗你,曾經拿煙灰缸砸你的額頭。結果你一點都沒有憐香惜玉,不僅用暴力製服了我,還威脅別想逃出你的手心。”
“蜜月?咱們哪有什麼蜜月呀?結婚第一個月,天天都在吵架,隻要你距離我三米之內,我就忍不住尖叫,結果你買了一帖食用膠帶,無可奈何地封住了我的嘴。”
蘇雲琅講著講著,竟沒發現,自己和秦桑之間的回憶,竟然有這麼多。那些被她遺忘的片段,像潮水似的件件襲來,雖然在當時看來,跟秦桑相處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災難,現在回想,才發現那“災難”是多麼珍貴,多麼讓人惦念。
蘇雲琅的眼角掛了一滴淚,像一枚珍珠,也像一顆閃亮的星星。她說了一輪秦桑,又開始回憶秦野的事,含淚的目光,由悲傷而變得柔軟,如果說秦桑給蘇雲琅帶來的,是滿滿的惋惜,那麼與秦野共處的她,則充滿青春的,鮮活靈動的記憶。
“阿野,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啊?其實我最先遇到的是喬樂,不過喬樂那個人太聒噪了,我受不了他,就謝天謝地地逃到了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