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跪在劉野的身邊,請了三根香,嘴裏說著好話,並且說明了劉野是真心實意認她這個姐姐,希望劉珊在天有靈能接受他這捧土。
一直到香火燃盡,我這才感覺到剛才那股旋風小了不少,我趕忙招呼劉野讓他填土。
劉野點了點頭,腿肚子打著哆嗦,眼睛都閉起來了,一捧土撒了進去,生怕再刮一陣旋風將他的土給吹出來。
我們也是一眨不眨的看著墳塋的方向,直到黃土落入墳塋,這才均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既然主家的黃土已經填好,我和程正相互看了一眼,各自拿起鐵鍬開始填土,劉建國他們也跟在後麵幫忙。
填土這是一種儀式,那一捧黃土代表的是活人對死者的祭奠與思念之情,並不是說單單的幾捧黃土就能將墳塋掩蓋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墳塋上的土被我們填滿,已經是上午十點四十分了。
由於忙活了一上午,如今墳塋已經立好,我就索性讓大家休息五分鍾,然後讓邵淑芬自己忙活貢品香燭的事情,一一在墳前擺好。
邵淑芬在我們填土的時候就一直在旁邊站著,所以這個時候聽了我的話並沒有多說什麼,從家裏拿來的那個大袋子裏挑出上好的供果,放在墳頭,並取出一個小瓷碗放在中央。
瓷碗當中是要裝糯米的,可是現在裏麵空空如也,裏麵的糯米是要我們這些做法事的先生親自裝填的。
我們四個人坐在墳塋邊上,一人叼著一根煙卷悶悶的抽了起來。
煙這種東西,自從我接手了先生這一活計之後,身上總是揣著兩包,每次下墓開棺的時候我都想拿出來抽上一根,就仿佛這東西能驅散人心中的恐懼一樣。
可以看出來劉野是不會抽煙的,被煙草的刺鼻味道嗆的直咳嗽,可是他依然是哆嗦著手在那悶頭抽著,不為別的,隻為了驅散心頭的那一絲絲恐懼與害怕。
一根煙結束,正好邵淑芬也將供果擺好,我隨即在瓷碗中灑滿了糯米,這糯米我灑的很多,甚至都溢出來了,這是一種對死者的敬重。
緊接著我請了三根長香,點燃之後帶頭插進了糯米當中,跪拜磕頭,算是了事。
接下來是程正,因為他被我帶入行,如今也已經算是半個先生的身份。
等我來上完香,緊接著才是劉建雲一家,按照各自的輩分來,一一上香。
上香的時候,心要誠,不能有別的歪門雜念。
劉野這三個頭磕的很響,我甚至都感覺腳下的土地都跟著顫了顫,可以看出來如今的他對這些事情極為看重!
等劉野站起來的時候,我這才發現,他的額頭都往出滲血了,疼的他齜牙咧嘴卻不敢說話。
“如今劉珊的骨就算是安葬好了,等到七天之後,你們家帶著花圈紙錢再來這圓墳一次,以後每逢佳節記得都要給它來上墳,要知道陰間的生活跟我們陽間一樣,都需要生活,她要是在那頭過的不痛快,就不會讓你家好過。”一切結束,我跟劉建雲吩咐道,隻希望他以後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
劉建雲拚命的點頭,又問了我一些注意事項後,這才從懷裏掏出二百塊錢,要給我。
順手接過了這兩張紙票,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揣進了自己的懷中,與劉建國他們一家人走出墳地的同時,我耐不住心思,對這些人問道:“劉叔,我奶奶最近怎麼樣?”
因為已經足有小半年沒回過家裏,此時眼看著就要回家了,我一時間竟然還有一種局促的感覺出現。
甚至——
我生怕回去之後會見到一些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你奶奶?”聽我問他,劉建雲似乎是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一拍腦門,嗬嗬笑道:“德娃子你也知道,我這平日裏村子上的事情太忙,近來還真沒到你家那邊瞧,大約得有……小一個月的光景了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問自家的婆娘和孩子,問他們最近見沒見過我奶奶。
不出所料,母女倆也是搖。
……
就這樣,在從墳地裏頭走出來的時候,我們幾個各奔東西,劉建雲一家子自然是要回村頭,而我和程正則是扭頭朝著村尾方向走去。
大約是半個小時過去之後,我看著眼前這熟悉的院落,眼窩竟不由得有些發酸。
遊子念家,許是那個時候的我就是這種心情吧。
程正同我打了一聲招呼之後,因為他也累了一天,再加上多日沒能與家人相聚,這個時候也是先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