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還要從我十八歲那年說起。
我家裏是幹死人生意的,這一點遠近聞名,也正因為這樣,從小我的玩伴就不多,導致我的性子有些內向,終日隻能啃書本。
十八歲高中畢業的時候,我本正在外麵打零工貼補家用。
可沒想到,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爺爺死了。
他是死在給村裏人配陰婚的途中,突然暴斃,七竅流血。
在我們這行當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隻要接下了活,就必須幫人辦完。
爺爺死了,這場子‘活’,自然要由我父親接手。
可是,
禍不單行!
在下葬的當天,我父親也是離奇死亡,死狀之慘與我爺爺一模一樣。
一時間,家裏的頂梁柱全部倒下,我奶奶急的眼睛都快哭瞎了,重病不起。
至於我母親?
打從我記事起,就從未見過。
小時候不懂事我也曾經問過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都有媽媽,偏偏我就沒有。
因此,
我被父親打了一個下午,皮開肉綻。
也是打從那時候起,我就算是半個野孩子,對於母親的去向,雖然心中還有存疑,但卻不敢再去問了。
得到消息的當天我就從外地趕回來了,呆坐在墳頭,整整喝了一宿的酒。
眼看著兩場白事操辦下去,奶奶重病臥床,家裏的積蓄越來越少,我當即下了一個決定!
重操舊業!
眾所周知,做死人活能賺錢,比我在外麵打工要強百倍。
以前因為礙於鄉鄰的眼光,我始終拒絕。
可是如今,卻不得不將這‘活’撿起來。
因為從小就在家族熏陶下長大,我沒少了解這方麵的知識,可是這些,要想當一個‘先生’,卻是遠遠不夠。
那時候我知道爺爺有一個師弟,叫‘張老拐’是個瘸子,住在我們鄰村,從小我見過幾次,那人長的相貌奇醜,已經六十好幾的年紀,卻還沒能娶上老婆。
當我找到奶奶說要找張老拐拜師學配陰婚的時候,我奶奶隻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舍。
那時候我不懂,直到五年後,我才明白當時她老人家的意思。
那天下午,我就找到了張老拐,當他聽我說要跟他學當先生的時候,腦袋搖的就跟撥浪鼓一樣,死活不肯答應。
他知道我爺爺和我爹是怎麼死的,不想讓我重蹈覆轍。
最後我實在是沒辦法,在他門前跪了整整一夜,他這才無奈勉強收下我。
說來也巧,我在張老拐家裏沒呆上的第三天,就有一單生意上門。
我記得清楚,那天晚上來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一進門就朝張老拐磕頭,臉上的表情喜憂參半,嘴裏叨咕著:“找著了,找著了!”
我就坐在張老拐身邊,想要伸手去扶地上的漢子,卻被他冷掃一眼,示意我別動。
那之後,我才知道,這是規矩。
來找我們‘看事兒’的人,都得在地下,跪上半個時辰。
就這樣,我沒敢亂動,一直等到時辰過了,張老拐才一瘸一拐的下炕,拍了那漢子肩膀一下,示意他起來。
漢子站起身來,看著張老拐,有些拘謹,客客氣氣的說道:“張先生,女方有著落了,生日時辰我給您帶來了,您幫算算。”
張老拐恩了一聲,伸手接過漢子手裏的黃紙,隻是掃看了一眼,嘴角就露出一抹微笑,說:“行!”
聽張老拐說行,漢子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紅包,塞到了他的手上,一邊鞠躬一邊退了出去。
看著漢子離開,我不由得將那黃紙拿到眼前瞧了一眼,上麵有兩個人的生日時辰。
丙子,乙卯……
我看了一會,不由得有些皺眉,從小接觸這些的我也了解很多,這兩人的生日時辰,是完全不配的。
似乎看出來了我的焦慮,張老拐冷笑一聲,將黃紙搶過來點火燒了個幹淨,哼哼說道:“德娃子,幹咱這行的,有些事不能求真,要不然遲早餓死。”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沒想到多年以後,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讓我陷入了生死大劫。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和張老拐出門,路上的時候,我才得知,這漢子叫王青,早年在外地犯了事,躲在我們這窮山溝溝裏已經小半輩子了,還倒插門娶了一個天仙一樣的漂亮媳婦,叫任雯。
這倆人本來日子過得也不錯,但就是沒孩子,十來年光景尋醫問藥無數,倆人都沒病,就是懷不上。
任雯的父母一直等到死,咽氣的時候念叨的都是想要孫子。
可是,說來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