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汪海平,葛藍的臉上浮現出自嘲般的微笑。這個世界也真是奇怪,她喜歡的人從未將她放在心上,今天甚至不惜撕破臉皮,讓她不得不灰溜溜地從那兒離開;她不喜歡的偏偏像狗皮膏藥一樣粘過來,甩都甩不掉。
隻是,這塊狗皮膏藥也不是一無是處。正如秦素素所說,今天的汪海平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看起來像個小混混的毛頭小子,也不知道他是走了什麼狗屎運,不過三幾年而已,他居然從一個惹人厭煩的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幾家公司的老板,而且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他是這麼說的,秦素素也是這麼說的。她也不想去辯別真假,反正是真是假都泛不起她心裏的一絲漣漪。
不過,從目前來看,汪海平對自己似乎是真心的。
可葛藍非常清楚,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汪海平,他是昔日混混也好,今天的“鑽石王老五”也罷。“鑽石王老五”這個詞是秦素素安插在汪海平頭上的,秦素素說,按照汪海平今天的條件,應該是配得上這幾個字的。葛藍知道,秦素素還是想撮合自己和汪海平兩人的,也許在秦素素看來,汪海平的條件的確很好,再者,如果她真的可能和汪海平走到一起,那麼以後她們可以一齊出現在他們男人的聚會裏。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喜歡汪海平,即使他留著成熟的發型,穿著阿瑪尼的西裝,也擺脫不了他過去留在她心裏的那個壞印象。
這也許叫先入為主。
可是,盡管打心裏不喜歡汪海平,但她卻不打算和他劃清界限。一來現在的他的確成功了,開著名車,住著市內房價最高的沿江豪宅。這樣的他,在某個程度上滿足了她的虛榮心——每個人都有虛榮心,她也不例外,這一點她從不否認。好在,汪海平雖然表現出了對她念念不忘的一麵,但也沒有逼迫自己讓自己表態什麼的,無論她如何冷淡,他照樣一天三五幾個電話,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他去過一次她租住的公寓,也許是見她的生活有些清貧,他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很大方地遞給她,還找了一套不傷她自尊的說辭——先借給她。她不是沒動過心,畢竟工作的事情一直沒有著落,麵試了好幾家遲遲沒有回音——她並不懷疑自己的工作能力,對於這段時間的屢屢碰壁,她隻能歸咎於兩個字:倒黴。
倒黴透頂了。
自己眼下,已經是捉襟見肘,前幾天向秦素素借了點錢應急,但不能總是這樣下去……猶豫了數十秒,她還是沒有接受他的錢。她並不笨,男女之間,特別像她和汪海平這樣的,他有意追求,她無意接受,一旦涉及金錢,一切都會變得不單純起來,再清楚也會變得不清不楚。
她高傲地想,自己還不至於為了幾個錢就在汪海平麵前低下頭來,於是昂首挺胸,兩個字:不要。汪海平見她不肯收錢,又失著業,便張羅著給她介紹了一份工作,是他朋友的公司,朝九晚五,待遇還不錯。她本想一並拒絕,可後來想想,自己是去工作,過程中是要付出勞動的,應該談不上是金錢關係,大不了就是欠他一個人情而已。於是,在去過公司參觀一番確認它的正規性之後,她終於點點頭,恢複了上班族這一身份。
葛藍正猶豫著要不要給汪海平回撥過去,手中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她不由得又高傲起來,說汪海平是狗皮膏藥還真是沒有錯,這不,又打來了。她吸了吸鼻子,按下了接聽鍵:“喂?”
汪海平在電話那頭問:“葛藍你怎麼了?我去公司找你,他們說你請假了。”
葛藍暗想,怕是公司的人故意把我請假的事透露給你的吧。她到現在的公司上班時間雖然不長,但還是知道汪海平跟那邊的人關係匪淺,他們甚至知道汪海平想追求自己,對自己的態度也好得不得了,工作如此順利,還真是托了他的福。當然不想讓汪海平知道自己和尹建設之間的事,於是撒了個謊,“有點不舒服,所以就提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