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溫柔歎了口氣,抬眼看時,白氏的屋子就在近前了。
素研笑著應承何溫柔,心下卻納罕,這何大小姐與旁的閨秀真是大不相同:
“少夫人,到了,我去給您打簾子。”
素研掀了簾子,何溫柔便聞見一股淡淡的香氣,她聞出這是上都貴夫人們喜用的佛檀百梨香,都是從上都城外的南華寺裏求來的,一兩千金,已成了一種風靡之物。
她在家裏時也曾笑話何夫人,讓她也去求些來點,何夫人當時隻笑道:“一兩千金,給南華寺添香油錢麼。你娘是舍不得這些錢,我聞不慣香,晚上點點府裏自己製的安息香就好,十兩銀子可得一大包了。”
何溫柔想到剛剛那些婢女們說的話,暗笑她們倒還真說的是,阿花出於貧地,自是比不得豪門夫人舍得一擲千金了。隻是,她私心倒是更喜歡自己娘親的做派。
這麼一走神,何溫柔已經隨素研繞過屏風,走進了裏屋。
白氏端坐於榻上,一身紫色折枝牡丹蕙草金絲裙,脖間一條南海珍珠玉串,腕上一對金絞絲鏤空牡丹紋翡翠鐲子,白臉圓下巴,眉眼細細,嘴角微微垂著,看起來不大好親近。
何溫柔看她這一身富貴逼人的打扮,暗歎好一個丞相夫人,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見過夫人。”
禮未成茶沒敬,何溫柔摸不準該叫她什麼,且自己並不想做她家的媳婦,故而還是叫了一聲夫人。
白氏並不在意她叫了自己什麼,點頭算是應答,旁邊卻又站起了兩個人。
何溫柔這才注意到這屋子裏還有兩個人,年紀和自己相仿,其中一個眼熟得緊,她一看,正是和自己很有些交情的胡憐染。
胡憐染正是尚書胡言的女兒,與何溫柔也算是自幼相識了。她一身杏子紅繡梨花春衫,係一條春水皺撒花雪縐裙,腰間一條三指寬蘭草流雲束腰,盈盈而立,襯得整個人妍麗窈窕。
胡憐染看見何溫柔,親切上前笑道:“溫柔,今日的事你可驚著了,別內疚,瑾哥哥沒什麼大礙。”
何溫柔朝她點點頭,看見她身後的少女,一身水藍繡蝴蝶花的錦裙,頭上簪了一對團花金銀釵並一對淺色絹花,臉上微微有些嬰兒肥,杏眼圓睜看著何溫柔,並不似胡憐染那般友好。
“芳兒。”白氏的聲音傳來,帶著些不悅的催促。
白芳芳這才向何溫柔福了福身子:“何姐姐。”
何溫柔明白過來這少女正是白氏的內家侄女白芳芳,算起來也算是莫相瑾的表妹。她也未叫自己表嫂,何溫柔也不介意,對她笑了一笑。
幾人見過禮,胡憐染便拉著白芳芳笑意盎然地出去了,何溫柔總覺得胡憐染笑得有些過於燦爛了些,今日雖是辦喜事,可並未喜得起來啊。
而那位白芳芳,一直鼓著腮幫子,倒像是不大高興。
屋裏的人皆退了出去,白氏招呼何溫柔坐下,何溫柔想了想,低頭道:“今日溫柔魯莽,鬧出這麼大動靜來,丟了貴府的臉麵,還望夫人海涵……”
她本想著白氏叫自己過來,必是要教訓自己一通,橫豎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還是伏個低道個歉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