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河東獅吼一出,早就埋伏在了四周草叢的禁衛軍們,紛紛整裝待發,不消七息,便將席間正中央的宮雲顏,團團包圍,圍了個裏裏外外水泄不通。
歌舞聲、敬酒聲戛然而止。
撕破臉皮的劍拔弩張,終於開始。最內圍的禁衛軍手持長矛長劍,無一不對準這宮雲顏,仿佛隻要她微微動一下手指,這些利刃就會蜂擁而上,將她千刀萬剮。
處變,而不驚神色。
臨危,而不亂陣腳。
月光,映照著利刃反.射.出來的冷光,也映襯這宮雲顏那駭人的麵具。她隻是輕笑:“這,就是朝廷的待客之道?”
哪怕是早就料到,也許他們之間會有這番兵戎相見的場景,宮雲顏還是有些失望,這就是所謂的朝廷,所謂的泱泱禮儀大國之君臣。
她的笑容中,頗帶些諷刺的意味。
眼底劃過一絲明黃色,皇上從龍椅上起身,方才尊重的語氣已然不再。他麵無表情的盯著,被禁衛軍團團包圍住的宮雲顏。
“在獨孤閣主現身之前,朕的禁衛軍在短短半個時辰之內,解決了不下十二批喬裝潛入的江湖人士。替獨孤閣主解決這些麻煩,朕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
這個詞用得還真是……道貌岸然的恰當。宮雲顏勾唇一笑,明暗交織的月色映著她的眸,那抹笑意無人瞧見:“陛下既然自詡仁義,又為何與我兵戎相見?”
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皇上隻是眉毛微挑,看著處變不驚的宮雲顏,眼中竟劃過一絲讚賞的意味。
“不知獨孤閣主可知鳳顏樓命案一事?”
意料之中的,宮雲顏的回答幹脆利落、斬釘截鐵,不留絲毫餘地:“抱歉,本閣主深居簡出,孤陋寡聞沒聽過。”
要是早就料到了她會否認,皇上並沒有武斷地去一味反駁,而是揚聲道:“來啊,帶禦史大夫之子!”
後一個字音落下,隻見一個宮女推著輪椅上的淩鑒,緩緩而來。淩鑒癱坐在輪椅上,腿上還蓋了一條毛毯,全身上下能夠動的隻有上半身,下半身已然完全沒了知覺。
……有趣,啊,不,有.病的人終於出場了。
漫不經心一笑,宮雲顏攏了攏幾縷耳畔青絲,嘴角含著絲絲笑意,卻並不言語,靜靜的看著。
看著淩鑒將會多麼慷慨激昂地陳詞。
來訴說他們扣在天機閣頭上的,莫虛有的罪過。
因為坐在輪椅上不方便行禮,淩鑒隻是抱拳並未行大禮:“禦史大夫之子淩鑒,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擺了擺手,皇上開門見山的問道:“淩鑒,你說是天機閣的死士,殺了太傅之子孫若炎,並且將你打成重傷,以至半身不遂?”
一提到“半身不遂”這四個字眼,淩鑒似乎有些異常的憤懣過激,“回皇上,就是天機閣幹的,微臣有確鑿的證據!鳳顏樓那發生命案的雅間裏,地板上用血刻著“天機已露,人已亡”的標識!”
淩鑒看著一身血紅如火、戴著可怖麵具的宮雲顏,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焰來:“殺人償命,更何況天機閣殺的還是朝廷命官之子!該如何治罪,請皇上定奪!”
這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
還算是有點腦子,想必定然是淩凡,教淩鑒這麼說的吧?也不知道這一堆足足有幾百個字的台詞,淩鑒是溫習了多少遍,才能聲情並茂的把它給演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