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職業(1 / 2)

一陣涼風吹來,帶起地上片片枯葉。枯葉圍繞著同一個中心,不住向上盤旋飛舞。這種感覺,就似是絲帶舞中的其中一條絲帶,舞出一個既自然又好看的形狀。每片枯葉,都看似被風再一次吹進生命。他們不斷地配合,並盡力扭動身體,務求跳出這近乎完美的舞蹈。

旋轉,飄蕩,轉折,雖然枯葉並不知道甚麼時候才停下來,更不知自己將會被帶到何處。但他們卻清楚,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地演出。盡管將來如何如何,現在這刻,才是他們當前最關注的。

喘氣聲自後方傳來,從那輕盈的腳步聲聽來,應是女子無疑。一陣秋風輕忽而過,除了把地上的枯葉帶起,也同時把她的聲音送到前方來。隻隱約聽見她喘著氣道:“家俊,你快給我停下來!”在街道上走的眾人,除了好奇地看看是誰這麼霸道,還在尋找究竟誰才是那個家俊。

就在前方,一個身穿直間恤衫的男子停了下來,轉身看個究竟。這人約廿四五歲年紀,長相不見得怎麼特別出眾,衣著亦很大眾化。不過,從整體來看,外表就是那種乖乖的,似會完全順從母親任何指示的類型。至少,你不會認為他與黑社會或黃賭毒有任何關聯。

家俊剛轉過身來,那女子已站在麵前,與他麵對著麵。家俊一愕,口裏剛吐出:“是你...”兩字時,便被那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掌,自左至右打了一把掌。這“啪”的一聲,加上剛才那女子大聲呼喝,便已吸引了不少人駐足觀看。

群眾目睹這女子如此橫蠻,都不禁咋舌,還在一旁竊竊私語。隻見那個叫家俊的茫然道:“怎麼了?”就在這時,那女子又反手自右至左打來。幸好這次家俊早有準備,舉手便輕易地把她的手捉住,同時輕輕搖著頭。

眾人均感好奇,轉頭去看那女子。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跟本就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隻見她恤著男性型短發,架著黑色膠架粗框眼鏡,整個感覺就似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女。不過,倘若說成是一個帶點娘娘腔的少青,其實亦無不可。也許要待她說第一句話,才能清楚她的真正性別。

隻見那女子運力,希望抽出被家俊箍緊了的右手。家俊也不想為難她,見她掙紮一會,便就放開了。家俊疑惑地問:“怎麼了?究竟發生甚麼事?”那女子便說:“若不是你,清清便不會離開我!”雖然她習慣性地把聲線壓低,但始終仍能聽出是女子聲音。

在大家都莫名其妙,猜測著是否那個男的橫刀奪愛之際,卻見家俊恍然大悟,並說:“我並沒對她做過甚麼,她和你分手與我又有何幹?我們也已有幾星期沒見麵了。”那女的顯然是深深不忿,還瘋狂般大喊:“是你,不是你的話,她不可能離開我的。”隻見她邊說邊用手指指著家俊,叫旁人都極為擔心,怕她會崩潰至失控狀態。家俊見她狀若瘋癲,確實有點束手無策,隻得安慰道:“我和她真的沒甚麼,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問她,你纏著我我也幫不了你甚麼。”那女子一聲怪叫,便說:“我去問她!”說著便轉身沿原路離開。

待她離開後,家俊立即看表,暗想:“今天究竟是甚麼日子?竟來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恐怕今次要遲到了。”也不理會途人對他射出奇異的目光,轉身便打算離開。就在這時,他從人群中發現一個男人正怒不可遏地看著他,雙眼似要噴出火來般。

看到這情況,家俊才體現黴運之利害,不禁喃喃自語:“甚麼時候不出現...遲不遲,早不早,偏要給他看得清清楚楚。”正當家俊想走近之際,卻見那男人轉身離開,就像是互不相識似的。家俊一臉無奈,暗歎:“今天真是見鬼,這次麻煩何真大了,看來我還是待在家中最好。”便從衫袋中取出手提電話。

電話接通後,一把女聲從電話另一邊傳來,家俊便說:“我忽然有急事不能來。”那邊則聲帶埋怨道:“你不來?那我怎麼辦?”家俊說:“你自己想想辦法吧!遲點再上你家解釋好不好?不說了。”也不等對方回應便掛線了。

“茶餐廳”可說是香港其中一個文化特色。倘若你來過香港,卻未曾到過茶餐廳,那就未免有點可惜。香港的茶餐廳,可謂五花八門,各有其特色之處。雖然茶餐廳內的環境遠不及酒店整齊清潔,但其特色食品之美味,卻是酒店所難相比。而其中,這家“漢記”就正是以“煲仔飯”馳名。

時值初秋,一般以“煲仔飯”為主的茶餐廳都擠得水泄不通,當然這家亦不例外。就在這茶餐廳門外,早己聚集了一群等候入座的客人。茶餐廳職員見狀,便立刻把台櫈等放到餐室以外露天的地方,以便能容納更多客人。而就坐的眾人中,其中一人正是家俊。

家俊既選擇放棄那個約會,一時間又找不到朋友出來,所以便隻能孤伶伶一人在這最接近他家的茶餐廳內吃晚餐。這時,他所點的飯菜尚未有到,隻見他用左手托著下腮。雖然在他臉頰的五指紅印早已消散,但那陣熱辣辣的感覺卻仍存留著。不過說也奇怪,從家俊的臉色看來,不但不見他有絲毫憤恨,反而是帶點自鳴得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