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媽媽急急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穿著考究,手裏拿著一串地瓜糖葫蘆在用力咀嚼的白依伊,瞧那大眼睛裏射出的眼神,顯然是對這滿園的魏紫勢在必得。她慌了神,緊張地問花小娘:“如今怎麼好?”好不容易等開了花,這才賞了一刻鍾,怎麼這煞星又來摘花了?
花小娘心疼自己的花,更心痛銀子,眼看著白依伊對她們主仆視若無睹,直接吩咐下人拿著剪子剪花,她覺得肝疼。
白依伊比上次變本加厲,她用糖葫蘆簽子指著拿著剪子的小彤道:“你怎麼那麼笨?夠不著上麵的花,不會從下麵枝子上剪嗎?實在不行就連根剪呀!”
花小娘眼前發黑,忙叫道:“住手!”她的銀子,她的花!
在場婆子、媳婦、丫鬟紛紛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臉不解地轉頭看著臉色慘白的花小娘。幾朵花而已,至於叫得這麼大聲嗎?
花小娘心裏算盤劈裏啪啦地敲著,一株新分株的魏紫至少可賣一百兩銀子,眼前的花至少也有一百朵吧?那可是一萬兩銀子,一萬兩!
白依伊對摘花的眾人揮揮手,道:“你們繼續。”看眾人十分聽話地繼續摘花,她慢悠悠走到有氣無力的花小娘身邊,笑嘻嘻道:“花小娘這是怎麼了?這臉色像是塗了一層膩子。”她抬頭,煞有介事地看了看春日裏明媚的陽光,點頭道:“一定是中暑了!”
你才中暑了,你全家都中暑了!花小娘慘白著臉,沒力氣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眼睛死死盯著那一朵朵被無情采摘下的牡丹花,覺得耳邊聽到了銀子掉落的聲音。
白依伊像是安慰一般拍了拍花小娘瘦削的肩膀,覺得手感不錯,於是又大力拍了兩下,之後用過來人的口吻勸道:“中暑這事可大可小,花小娘還是不能輕視了,得吃藥!藿香正氣水你不知道吧?那可是好東西,中暑喝那個最管用了。”她神秘兮兮地給花小娘擠眼睛,小聲道:“這事我一般不告訴別人,也是看你送我花做果脯的份上,才告訴你的。”一副你要保密,不要告訴別人的樣子。
花小娘看白依伊的大眼睛不停朝著自己拋媚眼,氣得想翻白眼,藿香正氣水治療中暑,還用得著當個秘密說?她三歲就知道了!可她再生氣,也不能發作,隻能慘白著臉,努力擠出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白依伊道:“多謝表小姐告知。我,我身體不適,就不陪著表小姐摘花了!”我的銀子呀!眼不見為盡吧,回頭和老爺再要幾個店鋪就是了。
白依伊小手一揮,十分大方豪邁,道:“花小娘自便,我這個人最大方了,不會怪罪你不陪我的,也不會給外祖母和舅舅告狀的。”
花小娘覺得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丁媽媽張張嘴,最後還是忍下了頂撞白依伊的話,臉色鐵青地扶著花小娘回去了房間休息。
待白依伊領著白家仆婦滿載而歸之後,花小娘命丁媽媽去後院瞧瞧。
丁媽媽來到後院,看那滿院子的狼藉,呆愣了半晌。這是有土匪來掃蕩過了嗎?怎麼滿地都是殘枝敗葉?她覺得,花小娘看了一定會氣病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