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奕安要是把她關起來了,她就從早到晚地鬧騰,讓他不得安寧。
而且她還可以威脅他,這麼做隻會讓她難受,隻會讓蠱蟲更快控製她的身體,到時候她可能會因為沒有辦法回到燕尹身邊而死。
他一定會怕的。
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木姝渾身微微一顫。
這種時候,再好的酒都沒有辦法嚐出味道,她隻想要好好醉一場,要是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一切都隻是她的夢就更好了。
喝完了手上這一壇,木姝伸手將另外一壇也拿了過來,裴奕安伸手想要阻止,但木姝的力氣出奇的大,他竟然沒能搶得過。
“你不喝,不能浪費了。”木姝的臉上已經有了紅暈,蒼白的臉色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可她這個樣子,卻隻讓裴奕安心疼。
他懷念以前那個凶巴巴的木姝,現在她雖然還是滿口“老子”,可說的話已經不再有以前的魄力了。
“以前,在穀裏偷師父的酒喝,每一次都會被他發現,然後滿山穀追著我打。一開始的時候呢,他能追上我,但是後來,他就追不上了。我知道不是我變厲害了,是師傅老了。”木姝抱著酒壇子喃喃說道。
“所以,你從小就是個酒鬼?”裴奕安將她滑落到嘴角的發絲撥到一邊,眼中都是溫柔的笑意,“這酒和你師傅釀的酒比,如何?”
“也就差個……十萬八千裏吧。”木姝打著酒嗝,一雙微醺的眼眸看過來,像是無意中觸動了裴奕安的心弦,他發覺自己的心跳竟然快了些。
“你說得孤都想要嚐嚐了,那應該是絕世好酒吧?”裴奕安移開了自己的目光,窗外微涼的風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都沒有喝酒,怎麼也跟醉了一樣?
“是啊。隻可惜他已經不認我這個徒弟了,再也不想要見到我了。不然……不然我可以帶你回山穀的。我好想……回到那裏去,就算是能死在那裏也好。”說到這裏,木姝忽然伸手將裴奕安的腦袋掰過來,看著他的眼睛,而後一字一句說道——
“要是我沒能殺了那隻蠱蟲,你一定要殺了我。然後把我燒成一把灰,送回到山穀裏去,好不好?”
裴奕安一愣,他沒有想到木姝竟然會對他提出這個要求,要他殺了她,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見對方沒有回答,木姝以為他沒有聽清自己說的話,於是重複道,“我不想成為木頭人,不想成為燕尹的武器,更不想為了燕尹殺人。所以要是我沒有能成功戰勝那隻蟲子,你一定、一定要殺了我。算我求你,好不好?”
“那可不是孤能決定的,你那麼厲害,孤的人可不一定能對付得了你。”裴奕安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開,然後站了起來,“隻要你對孤不造成威脅,孤是不會對你動手的。”
“其實……其實我覺得,你現在殺了我最好,我也不用擔心自己以後會變成那個樣子了。但是……”木姝自嘲地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才接著說道,“但是我怕死。我一直都怕死。你都沒有想過,其實我那麼膽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