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最後一戰(1 / 3)

魯鎮的最後這場戰爭最終是屬於蘇峰的,他在醫院裏已經想得很久,盡管久,但是絲毫不猶豫,很清楚。這是一種擔當,是一種責任吧。他想到了二哥蘇偉頂天立地的身軀與氣概,想到了日本人將二哥蘇偉掛在滕縣城樓上眾多黑洞洞的碩大炮口對準了他,想到了蘇來那鏗鏘有力的拉魂腔,還有大哥蘇童信任的眼神。這是屬於他的擔當,他認為。他的傷口痊愈了,在土鬆動的時候,河邊柳樹萌發嫩芽的時候,河裏的水流能嘩嘩流淌的時候。日本人穀山機派一輛三輪摩托車來醫院接他,他步履堅定,收拾停當。他坐上了摩托車,摩托車行駛在大街上,他的身後是一個荷槍實彈的鬼子兵,他不停叫囂辱罵,行人逃竄,躲避,蘇峰麵色凝重像一尊蠟像。

摩托車很快駛進了勞工集中營,高大聳立的黑井架圓睜著眼睛望著他,他知道它們是討厭他的,同時討厭他的還有礦工們,他一出現,井上勞作的礦工們都停下了活,繼而,鬼子兵與偽軍又是一陣的吆喝與責罵。麵對眾多質疑的眼睛,包括他的戰友抑或說是同誌。蘇峰輕微點頭示意,淡淡的,不露聲色,他不願意讓“宣講隊”“礦警隊”那些漢奸、偽軍們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摩托車在勞工集中營中心的石柱處繞了一圈,最後在穀山機的辦公室外停了下來,蘇峰下了車,穀山機正好從他的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蘇隊長一來,這春天也便來了。”穀山機說了一句奉承蘇峰的話。

“太君說笑了,這一個冬天沒有能對礦區,沒有能為‘大東亞共榮’出分力,我蘇峰很覺慚愧,愧對太君的栽培。”

“蘇隊長大大的好,”穀山機豎起大拇指,“井下佑父女倆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效忠於我們大日本帝國,我們絕對不會虧待你,幾日後,我們要舉行一個重大的宴會,慶祝我們傳統節日‘櫻花節’,我要將魯鎮所有名流都請來,我聽說蘇隊長柳琴戲唱得絕妙,這台上定然是離不開蘇隊長的了。”

穀山機的這個想法,蘇峰早就聽說過,那是楊新來看他的時候給他說的。他想前想後,這便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的主意已定了。他聽到這個便爽快地答應了,他說,“太君,我們魯鎮的柳琴戲,這叫一個絕,四十裏開外趕路的人們聽到這柳琴,便沒命地趕來,那是魂魄使然,所以人們又稱之為‘拉魂腔’。”

“妙,妙,果然是妙。”穀山機不啻溢美之言,他說他會盡快安排。

蘇峰又恢複了礦警隊隊長的職務,白天,他巡視礦工們做工,顯然,他比原來嚴厲了,他還揮動著皮鞭子打了工人,甚至調皮的小孩子都沒有放過。工人們都有了怨言,同誌們暗地裏都辱罵他說他是一個漢奸,想要趁機殺了他。哪知,礦工們又懷疑起來,如果蘇峰背叛了他們,他們暗地裏對於鬼子的辱罵與反動的宣傳,這蘇峰為何不報告給穀山機。他還有什麼打算。勞工集中營一切井然有序。

這天夜裏,蘇峰喝了一點酒,歪歪斜斜地提著燈,揮著皮鞭子在礦井轉了一圈,感覺內急,於是,他走出了礦井大門,想在門外一側方便,還沒有方便完,猛然一個身影從側邊掠過,揮起匕首刺來,幸好,蘇峰眼疾手快,一哈腰,竟然躲了過去。他一頭栽倒在地上,那人揮著匕首又刺來,蘇峰借著月光看到了竟然是木子,他一把抓住了木子的手臂,他小聲嚷道,“木子,你這是做什麼?”

“你這個漢奸,我殺了你!”

“木子,我怎麼會是漢奸了,我在等待機會!”蘇峰一把將木子的手臂甩開。

“你說的是真話?”

“那當然,難道你還不知道我蘇峰的為人?”

“真的不知道,傷天害理的事情,你不是沒有做過!”

這時,礦警隊的偽軍在門前一閃,蘇峰立刻捂住木子的嘴巴,他示意她到遠處說話,他們找了一個僻靜之所,他給木子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木子問他當真,蘇峰說當真。木子說起他的父親井下佑與日本醫生因為企圖毀掉日本人的毒針無果,被穀山機殺害了。說時,木子哭了,蘇峰安慰她,他說這個仇一定會報的,清算的日子不遠了。他要求木子一切按計劃行事。木子點頭走了。

木子來到了蘇家樓找到了蘇來,向蘇來說明了情況。這時候,娘剛走進家來。木子給娘行了禮,娘詢問為何不見井下先生,蘇來搶先說井下先生有事不能脫身。娘沒有懷疑,但是看到木子臉色蒼白,麵容淒慘。她問木子發生什麼事了?木子說有大事要告訴大哥。娘問木子有什麼大事?蘇來示意木子不要說。娘也知趣不再詢問。她望著天上的黑雲在聚集。

蘇來帶著木子立刻趕往荷花塘,他們步行前往。木子腳下竟然也輕快多了,不是原來那個柔弱的小女孩了。蘇來心中感歎。

到了荷花塘,蘇來將所有一切都告訴了蘇童,蘇童望著木子,他有些懷疑,眉頭不展,蘇來急了,嚷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蘇童看看蘇來,又看看木子,他走了出去,蘇來跟了出來,蘇童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這不會是一場騙局吧,木子?蘇峰?”

“蘇峰?”

“混賬,你應該相信你的兄弟,相信木子姑娘!”蘇來顯然火了。

“我當然相信蘇峰了,爹變了。”蘇童笑了。

“是戰爭惹的。”

蘇童即刻修書派人送達鳳凰山遊擊隊與鐵道隊,信中說這是魯鎮對日本侵略者的最後一戰,不僅要消滅他們,還包括一切在魯鎮的偽軍。蘇來眼角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