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一早磨弓箭的時候被他爹給叫走了,讓他一起去村裏的祠堂參加祭祀。
石頭欣喜,村裏隻有成年男子才能參加祭祀,小莽和二狗早就參加了,還一直笑話自己黃毛沒褪幹淨,這下可算是輪到自己了,石頭蒼白的冷臉子少見的多了抹笑意,跟在他爹後麵走著胸膛也不自覺的挺了幾分。
的祠堂在村子的正中央,圓形石台上壘的石頭房,茅草頂,旁邊還有個小木頭屋是村長家。
說起來,今日並非是村裏祭祖的日子,召集村民祭祀必然是有什麼事發生。
石頭和他爹走進了祠堂,大家圍在一起談論什麼,這群山裏的獵戶各個五大三粗,嗓門巨大,圍在一起實在是吵鬧的不行,石頭想進去看看怎麼回事,怎奈體型瘦小,實在擠不進去,不過卻突然發現小莽也在裏邊。
石頭大喊,小莽回頭也有點詫異,“你咋來這了?”
石頭:“我有啥不能來的,出啥事了?”
小莽擠出來,情緒失落,麵色暗沉:“石頭你不知道,二狗跟他爹上山讓畜生給咬了。”
石頭心裏一驚,確實有段時間沒看見二狗了,上次去他家,他娘說族長讓他爺倆去下邊拿獸皮換糧去了。
石頭問:“啥時候的事?二狗子他爹可是老獵戶了,咋能讓畜生咬了!”
小莽的臉色更難看了,低聲道:“石頭,你既然來這了,我也能跟你說了,前一陣二狗剛進了祠,他爹跟村長說領著他上山練練手,沒想到幾天沒回來。村長尋思能不能出啥事,讓我爹帶著我和幾個人去找找,沒想到進山沒走多遠就看見二狗他爹死了,身上沒一個好地方,血呼啦的,要不是看見他爹的牌子,根本就認不出來,二狗也沒了,這麼久沒回來,估計也凶多吉少了。”
石頭怔住說不出話來,石頭從小長得瘦小,身薄體弱,各種訓練樣樣不合格,最後人家都在外邊拉弓射箭,他在屋裏跟村長讀起了書,別人都笑話他“石頭蛋,石頭蛋,一箭射出二尺半,”隻有小莽和二狗和他玩,尤其是二狗子,別人欺負石頭時,他總是站出來擋在前麵,二狗子經常和石頭說,自己最大的夢想去山外的神廟裏當一名神仆,拿著那種長槍,騎著大高馬,威風凜凜。
村裏曽來過幾個神仆,留下了幾本破書,拿走村裏所有的獸皮和一堆臘肉。那幾本書石頭在村長家都看過,石頭感覺二狗做不了神仆,那些神仆都是精明人,而二狗是個憨厚人,遇事會擋在前麵,而那些神仆必然不會這樣做的,他們隻會為神這麼做,而神又怎會需要他們擋在前麵呢?
小莽道:“石頭!雖然二狗沒了,但我們把那咬人的畜生給撈下來了!這畜生嚇人得很,就在裏邊呢!”
石頭回過神來,還想說些什麼,不過這時村長走了進來。
村長與的普通村名有些不同,並不是精壯的漢子,而是一個幹幹巴巴的老頭,身著褐色麻衣,手持烏黑鐵拐,臉上皺紋堆積,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就是這麼一個老頭,曾經卻是最好的獵人。
村長鐵拐敲地,“咚!”的一聲,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村長走了進去,看見石頭後微微點頭,石頭也看清了人群中間的東西,祠堂中供奉的山神像腳下一大塊紅布掩蓋著,漏出半個暗黃色的尾巴,尾毛半長,看起來像是個狐尾,卻比碗口還要粗些。
祭祀開始了,大家四散開來,席地而坐,山神像前篝火映,迷途之靈度往生。
火光輝映,原本石青色的神像在火光中卻烏黑發亮,仿佛鐵鑄一般,雙臂一上一下向前半伸且弓著手掌,半蹲於坐台上,若非人麵無尾,真與猴子無異。就連貢桌上也都是些野果山蕉。
獵戶不祭祖先,不祭亡人,隻祭山神。上山打獵是山神賞飯,祭祀必不可少。
“保佑我們滿載而歸,保佑我們不遇妖祟,不迷於林,不遇惡鬼...”一群精壯的漢子大聲禱告,聲如洪雷。
石頭坐在其中閉眼禱告,思緒雜亂,他想到曾與二狗小莽一起去偷石匠家的臘肉被抓,被村長罰站兩天,中途三人偷跑出去拿石頭打破了石匠家的門,過後隻有二狗被他爹打的皮開肉綻,不管怎麼打隻說是自己幹的;想到三人與林木打架,被人家打的滿地打滾,隻因林木笑話自己瘦的連他的夜壺都提不起來;想到追著老李笑話老李的皮衣髒的走路都掉泥,也沒婆娘給洗,被老李一箭從襠下穿過...;想到二狗在山裏被野獸撕咬,掙紮,流血...
咕嚕一聲悶響...石頭猛的緩過神來!睜開眼大口喘氣,咕嚕...又一聲,仿佛是在吞咽一大口水的聲音在體內響起,又像是心髒在猛的收縮又張開,瞬間推動了大量血液湧出。
石頭感覺胸腔沉悶,雙眼疼痛,且體內每次聲音響起就加重一分,咕嚕咕嚕咕嚕...頻率越來越快,石頭麵色痛苦,想抬手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嗓子也似乎被漿糊糊住,朦朧中斜視左右,小莽...爹爹還在祈禱,石頭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