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空間裏四周是濕冷的牆壁,有一扇厚重的門被推開。嘎嘎…圓形的房間裏有個天井,陽光灑落在房間中央,也灑落在一個跪在冰冷地板的女孩。
女孩抬起頭望著門的方向,微笑的說:“ 柏修斯,你終於來了,可以…讓我在你懷裏躺著睡一下嗎?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不管我醒來的時候如何,我隻想睡一下。”,柏修斯緩緩走近,蹲伏下來,讓女孩靠在他的肩上。女孩滿臉幸福的微笑,蜷曲著身體,閉上眼睛。柏修斯眼中閃著淚光,低頭看著女孩,顫抖的右手舉起長劍…。
男孩真輪從睡夢中驚醒,趕緊看看手表,“ 十點五十一分,幸好還沒過站。”
真輪坐在地鐵的列車裏,揉了下眼睛,回過神來側著頭瞄了一下旁坐的人,是一個先生穿著黑色西裝,油亮的頭不停的點,嘴角還掛著一絲絲唾沫,想來是睡著了。真輪環顧四周,還是跟往常一樣空蕩蕩。車廂的空氣中帶有一絲酒與嘔吐物混合的味道,如果說有什麽聲音,也隻剩下鼾聲和咻咻的列車聲而已。
現在已經是午夜十一點過了,這個時候搭車的人都遠比十五歲的真輪大多了,不是上班族喝的醉醺醺,就是滿身酒氣,穿著一身黑的女郎。真輪腦袋裏想著,每天都得從家裏搭著地鐵到八十公裏外的明星學校上課,補習,每天也都看著這些所謂的大人,真不知道以後自己長大了會變成什麽樣子。
真輪凝視著車窗外,一片的漆黑,隻看的到自己的倒影。回想著剛夢裏出現的女孩與柏修斯,彷佛真人般的,從下午在舊書攤中所看的神話故事中跳出來一樣…女孩有著一頭飛舞的青色及膝長發,細致而白皙的臉龐加上一雙像是看透人心的天空藍眼睛,卻又十分合諧而完美的配合著一襲純白到地的薄紗,彷若會發光般,令人不想將目光移開。
空中響起一陣罐頭聲音:“ 各位親愛的旅客您好,本列車的最終站已經到了,請不要忘記您的行裏…。”,.真輪看著窗外的燈光一個接一個,迅速的一閃而過,也準備提著背包下車。
出了車站,如同往常一樣,從車站走路回家。這裏隻是一個小站,在這種時間,車站附近隻會有幾輛計程車聚著,而且如果你瞄一下車裏,隻會發現司機把椅背拉平躺著睡覺。路上會有各式各樣的流浪狗,以深懷戒慎的眼神看著過路的人。真輪望著遠處不斷閃爍的酒店招牌,告訴自己隻要過了那個招牌,家就到了。
在家門口真輪停了下來佇立著,搖著一串鑰匙看著自家屋內燈火通明,心裏隱隱覺得奇怪,“ 老爸沒這麽早回來啊!難道是小偷?也不對!小偷不開燈的吧!”真輪自言自語,“ 進去再說。”,他開了門。
“ 叔叔,你好,你找我爸嗎?”真輪問道。其實這個人不是真輪的叔叔,隻是他父親工作上的朋友。
隻見一個穿著廉價睡衣和拖鞋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塑膠板凳說:“ 真輪,你爸要我回來等你…他待會….就回來了….還有….你媽。”
“ 我媽?”
“ 你媽…真的是你媽,雖然….你沒見過….。”中年男子低沉的說。
“ 呃,我媽?”真輪腦袋裏一直轉著,想要想起些什麽。
“ 你爸…真佑。”中年男子欲言又止。
“ 你媽…隻是跟你爸離婚而已,現在要回來照顧你,你以後要更獨力了。你真是一個很乖的小孩。”中年男子說。
門外傳來一陣重重的停車聲,接著就是一連串很急的吵雜聲。
“ 好!過來幫忙。”男子聲
“ 你扶這裏…好!”男子聲
“ 端好。”女子聲
“ 好!下來,開門!”男子聲
真輪和那位叔叔已經走到門口附近,看著四,五個醫生跟護士急急忙忙的抬著擔架,躺在上麵的是真輪的父親。他們迅速的穿越真輪,在客廳角落的木板床上把真輪的父親放了下來。
這時真輪站在人群身後,從縫裏看著自己的父親,鼻子,嘴巴和手,都被插上有如藤條粗的管子,滿臉泛黃,眼睛死瞪著天花板,躺在木板床上。一旁有個護士不斷的握緊又放開一顆黑色的小球,還有一個護士站著,手持著一瓶大點滴。
一個醫生一直看著手表,和那個叔叔跟一個女人低聲的說些什麽,女人點點頭。接著,身旁的護士拔起了父親左手臂上的針頭,鮮紅而濃稠的液體找到了一個渲泄的缺口,然後很快的他們拔除了真輪父親身上所有的橡皮管。真輪這時的腦袋已經是一片空白,一切的一切像在放電影快轉一樣。
好久好久,真輪已經低著頭,跪在地上不知多久,直到一句很親切的女人聲音傳來:“ 膝蓋會不會痛?累了吧?等事情結束….你就和媽媽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