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嬰棺(1 / 2)

六十年前,長江邊上。五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正圍著一個長方形的匣子。

那匣子也不知在水裏泡了多長時間,通體長滿了黃綠色的青苔,濕淋淋黏答答的,說不出來的惡心。

“要我說,幹脆開了算球了。”年紀最小的張民生第一個沉不住氣,“開了不就曉得裏麵是啥子了邁,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名堂。”

莫老大拿起手裏劃船用的竹竿朝著張民生的屁股上打去:“開個鏟鏟!前幾年那麼多飛機在我們腦殼頂上旋,動不動就丟坨炸彈下來,你曉得這個是不是啊?一打開我們全部洗白!”

“這明明鬥是個盒子,啷可能是炸彈嘛。”張民生白了莫老大一眼,“你要是怕國人爬開點,老子來開。隻是先說好,如果裏麵是金銀財寶,你們哪個都莫來跟我搶!”

“格老子的,你娃兒,硬是混長了呀,連莫老大都敢搶白,還想不想坐他的船過河了喲。”陳三順出來打了個圓場,“餘開嘴不是馬上鬥來了邁,他曉得多,要開也等他來了來嘛。”

白彪一聽見匣子裏可能是金銀財寶,早就急了,哪裏還能等得了餘開嘴:“等他來了,黃花菜都冷了好幾盤了,況且他不過鬥是一個吹垮垮的,懂個錘子。”

如此一來,五個人中,兩個要立即將那匣子打開,另外兩個不同意,四個人隻有一齊望向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劉大山。

劉大山左看看右瞧瞧,眉頭擰成一團,拿不定主意,隻好湊上前去再仔細打量打量那個長匣子。

他們五個人加上還沒來的餘開嘴,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夥,十三四歲就進了江東新力廠,在同一個車間裏做工。幾年前日軍開著飛機對重慶進行了長達五年共計200多次的大轟炸,讓這座美麗的山城滿目瘡痍。新力廠也在一次轟炸中被投下來的燃燒彈化為了灰燼,六個人死裏逃生,過起了流離失所,東躲西藏,在死人堆裏摸爬滾打的日子直到日軍撤退。硝煙過去,哭喊聲寂,在一切重新恢複秩序之後,莫老大拿起撐竿在長江上劃起了渡船,餘開嘴從小愛看奇聞異錄兩張嘴皮子直溜,便找了家小破茶館當起了說書先生。剩下的四個人仍然是遊手好閑,偶爾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混日子。

這一天,陳三順、白彪、劉大山和張民生四個惦記著新力廠廢墟裏殘餘下來的鋼鐵,邀約了餘開嘴和莫老大想要劃船過去搬一些出來賣點打牙祭的錢。約好了時間地點,他們五個早早到了,在等餘開嘴的時候,忽然發現混黃的江水裏有一個黑色的東西隨著水流不住的上下翻騰。

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雨,這幾日江水漲得很快,有各種雜物從上遊漂了下來,其中不乏一些值錢的玩意兒。

張民生眼尖,越看那東西越像一個匣子,趕忙拿了莫老大的竹竿將它薅上了岸。

匣子是黑色的,看質地仿佛是一種名貴的木頭,莫老大俯身想聞一聞,剛一湊近就被一股刺鼻的酸臭味兒給嗆得直犯暈,同時襲來的還有一股強烈的不安感,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很邪門兒。

可張民生完全不這樣想,他知道近年來趁著全國兵荒馬亂,盜墓賊風生水起格外的猖獗,有好多的山頭都被梭子炮給夷平了,就為了鑽進古墓裏倒騰些值錢的明器出來。挖翻了的山頭光開發,不治理,下場大雨一衝,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順著泥水全部淌進了長江裏。

誰知道這黑匣子是哪個朝代的,匣子裏又裝著什麼東西,說不定他們幾個靠它下半輩子就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四個人僵持不下,最後隻等劉大山開口。

“格老子的,開了再說,管它娘的喲!”劉大山吐了口唾沫,一咬牙,伸手就去掀匣子的蓋兒。

手一觸碰到匣子,隻覺涼得像是在冰塊裏泡過一樣,此時正值六伏暑天,太陽明晃晃的照得皮膚滾燙炙熱,他竟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劉大山迅速抽回了手,連連後退:“邪門兒,真他媽的邪門,我看還是算了。哪個要開國人去開,反正我是不開了。”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張民生一把推開劉大山,撩起袖管上前徒手扒拉開匣子麵上的青苔。

滑膩膩的青苔混合著一些黃褐色酸臭的汙水被張民生清了個大概,黑色的長匣子慢慢顯露出其原有的樣子來。

隻是看來看去也沒看出這匣子怎麼打開。

“啷個也沒得鎖喲?”張民生嚷嚷著拿根棍兒想把它給撬開,“看樣子上麵的蓋兒是直接嵌在下麵的盒身上的,隻有拿根棍子把它撬開了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