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陽光明媚,春風和煦,府裏新綠萌發。
婦人抬來凳子,坐在陽光下,神情專注,一針一線地縫著衣服。
黃芩腳步很輕,靠近婦人。看婦人年紀,她本是想喚婦人“嬸子”,可那婦人神情舉止卻讓她頗有幾分熟悉,她下意識脫口而出,“婆婆……”
婦人嚇得針線掉地。
黃芩連忙過去,幫忙將針線撿起,“對不住,婆婆,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
墨漫垂著腦袋,將針線收在懷中,抿唇不語。她記得,這小姑娘凶悍異常,她也不知長翊為何會娶了如此悍婦?
見婦人不理睬自己,黃芩也不惱,以為婦人內向,害怕與陌生人交談。於是,她主動退後了幾步,與婦人拉開了距離。
婦人卻疑惑地抬頭看她,冷著臉,那幽潭般的鳳眸令人熟悉。她突然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婆婆,我此次突然來訪,是因為貓兒生了病,不吃不喝,王爺擔心貓兒,所以讓我前來尋你,看你有沒有法子。”
“小藝!它生病了?”墨漫站起身來拉住黃芩,針線滾落一地,“它……”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墨漫聲音突然停住,放開黃芩,眼睛不停眨著,陷入了抉擇的泥潭之中,進退兩難。
“婆婆,貓兒似乎是上了年紀,聽府裏養貓的老人說,怕是活不久了……”說著,黃芩歎了口氣,“說來也是奇怪,那貓兒生人勿近,唯獨親近王爺。”
婦人抬眸望了眼黃芩,目光探究,又很快收了回去。她彎腰撿起針線,似是淡然說著,可黃芩卻聽得出聲音隱隱約約在顫抖,“它陪伴了我十八年時光,也對,也該是去享極樂之福了……”
十八年……對於貓來說,的確能算做不短的一生。
“婆婆,你不想去見一下小藝嗎?它現在黏著王爺,也無法帶出來。”為了不刺激到婦人,黃芩盡量用著溫柔的語氣。
婦人動作突然頓住,正當黃芩想出聲的時候,婦人的熱淚已然滑下臉龐。
“婆婆……”黃芩輕輕扶住婦人。
“它呀,一生都在為我著想……它不就是一隻貓兒,不就是一隻貓兒……”
她被囚禁入冷宮的第一年,寒冬是她將死之時,可貓兒突然出現。小小的白貓體態瘦弱,可嘴裏卻咬著一塊熟肉,步態優雅高貴,走到她麵前,將嘴中的肉放下,奶聲奶氣地喵著。
素不相識的貓兒如同天神降臨,救下了瀕臨死亡的她,成為她冷宮生活裏唯一的光。貓兒幼小高貴,她便將貓兒看作了她的翊兒,在冷宮中相依為命,度過十幾載孤寂時光。
在她心中,小藝又怎會隻是貓兒?那是她過去十幾年的光,她的孩子呀……
“婆婆,小藝的確不隻是一隻貓兒,我相信,它愛著你,你肯定也愛著它。”黃芩不會安慰人,想破腦袋才想到這些說辭。
“小藝小藝……”墨漫苦笑,望著手中未成的衣服,心裏難受得厲害。
你知道了翊兒是我的骨肉嗎?你是想讓我們母子相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