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生到底能多愛一個人,是為之付出一生,還是為之付出生命。人人都愛問一句,江山與美人,愛哪一樣,要哪一樣。選美人者,總被人詬病胸無大誌,卻不知,那是因為,愛,實在難得,有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遇到這樣的愛人。
那是冬天,天氣異常的冷,紫荊城裏,塵封多年的秘密正在被揭開。多爾袞死了。少年皇帝順治不必再處處受人管製,他小手一揮,給多爾袞治了許多罪名,終於算是解了氣。
為了慶祝這勝利的一天,福臨瞞著眾人出宮了。
“主子,這外頭與家裏,實在是沒什麼區別。”小太監小勤子哈著腰,一句話重複了無數遍。他希望皇上能回去,畢竟,皇上出宮,萬一惹出了什麼事,總是要了他的命的。
福臨瞥了小勤子一眼,甚是不滿。這是他做了皇上後第一次出宮,他不知道宮外有什麼,但他知道,宮外的世界是他所羨慕的世界,那裏有他沒有的自由。
小勤子仍是哈著腰,再一次出生提醒“主子,您要是不回去,被吳公公知道,奴才是要掉腦袋的。”
福臨停下,看著小勤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的意思是,我該怕那太監不成。”
“不不不。”小勤子抹了抹額上的汗,急著解釋“您是主子,哪裏能怕奴才。”
福臨又笑笑,往前走了。
小勤子再一次抹了抹額上的汗,小跑著跟了上去。是誰說的,伴君如伴虎。這皇上的心思,總是難以捉摸的。
京城有一間最大的酒樓,據說達官貴人人人都往那裏去。那酒樓名叫“弄書樓”,大約開那酒樓的是個文人,特意起了這麼個名字,據說每月十五,人人都可拿著自己的字畫前來酒樓,老板看上了,便可在酒樓免費吃一個月的飯菜。
“有趣有趣。”福臨聽說,便一直笑著。
“公子若是有興趣,也去瞧瞧去。那地方,有許多文人,聽說,從去年九月起,每一月都是一位年輕公子拿了頭魁。”周圍人議論紛紛,更讓福臨起了興致,便也往弄書樓來了。
這弄書樓建的果然雅致,雖是在京城,卻偏偏是仿著江南風格建的,樓高四層,每一層外麵都是雕梁畫棟,裏麵也是掛滿了字畫,其中有好幾幅都是出自一人筆跡,落款寫著一個董字。
“這次恐怕又是董公子拔得頭籌了。”周圍人已經開始猜測了。
福臨伸著脖子往裏麵看,隻見最中間圍著一位年輕公子,看起來約莫十五六歲,身量較小,臉上卻掛著驕傲的表情。手中一副畫展開,隻見上麵畫著煙雨蒙蒙,亭台樓閣,精細非常。
“董公子果然是好文采。”那老板一展那畫,便嘖嘖稱讚。
董公子甚是滿意這話,也不推脫,樂的高興。
周圍人更是一番讚歎“董公子好才華,隻怕是紫微星轉世。”
“好什麼好。這畫作,一看便知是出自小女子之手,哪裏有男子的豪放之感。”
“什麼人,縮頭縮腦的在那裏。你若有你說話的口氣大,倒是也來亮亮相啊。”那董公子嘟著嘴,叉著腰,衝著人群嚷嚷著。
一步上前,福臨指指那張畫“這樣的畫,我一天之內,能畫十張。”
“說的輕巧,你倒是來畫啊。”
福臨高喊一聲“拿筆來。”其實威嚴,盡顯皇室風範。
手執筆,墨揮毫,提筆第一下,有人便知道自己輸了。
一盞茶的功夫,一副山水已然躍然紙上。不同於江南煙雨,那畫上是奇峰峻嶺,一條羊腸小路上,幾個人身騎駿馬,奔騰而去,濺起一路塵土。
“好,果然好。”老板已經不知該說什麼了,隻是一味的說好。
那董公子繞著那畫看了好幾遍,終於叉著腰,說了一句“你這樣的畫也拿得出手。”
福臨眼睛一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畫的不好。那些大臣,哪個見了不是要一番讚歎的。
董公子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瞪著福臨,毫不示弱。
“朕……真乃強詞奪理也。”
“誰強詞奪理了。”
福臨不再理會那董公子,反倒笑著看向老板“你這老板也是不通的很。難道你看不出來,此畫並非出於這位……公子之手。”福臨特意將公子兩個字加重,他早已看出,此人是女子,脂粉味實在太重。
董公子一聽這話,雖然有些底氣不足,卻仍然氣勢不減,嚷嚷著“你怎麼知道這畫就不是我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