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個屋子是楊毅淩的家,而這個房間,就是楊毅淩的房間。
她找東西將床上的灰塵清理幹淨,一點點地,非常認真地清理,甚至還把枕頭也拍了很久。
若是楊毅淩還在的話,他可能根本就不會想到會有任何女生進到他的房間,他一直都是一個納粹主義者,根本就對那些滿是非主流的女生毫無感覺。
她關上了門,然後拍了拍大衣的下擺,輕輕地坐在床上,眼神卻呆呆地看著牆上的動漫海報,藍色的眼睛中閃過某些記憶中的光芒。
然而更多的還是黑暗。
她鬆開雙手,任由自己的身體倒在柔軟的床上,震起一些重新落下的灰塵,床墊底下的彈簧也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
她也終於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曾經的熟悉感,她微笑著,呼出一口氣,然後解開長筒靴的係帶,把它們脫下然後丟在一邊,露出纖細的,穿著黑絲的長腿。
挪動著身體,將腿放到床上,她調整了下枕頭的位置,隨即一頭躺在上麵,完全不顧歪散在一邊的長發。
就這樣平躺在床上的她,回想著曾經的記憶,然後立刻就從枕頭底下抓出一台小米手機——這是楊毅淩曾經用過的東西。
現在的這台手機早已沒電,雖然枕頭邊有專用的充電器,但這棟樓畢竟沒有通電,要在這裏充電也是不可能的。
她幾乎對這房間裏的一切了如指掌,她隻要將手伸進一個地方,必定能拿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像現在,她從床底抽出了兩百元的人民幣。
楊雨晨忽然間感覺自己就像輻射裏的主角——“兒子被搶,老婆被殺,父親沉迷於撿垃圾。”
一瞬間,她被那個角色嗆了一下,畢竟也是太過於相似了。
她伸直左腿,卻無論如何也碰不到擺在床尾的衣櫃,這讓她感到了一點不自在,因為曾經楊毅淩能在這裏睡覺的時候,他的左腿總是會踢到這個衣櫃。
矮了矮了……
這個想法再一次出現在楊雨晨的腦海中。
楊毅淩的身高其實比吳奇哲還要高一點,所以170左右的楊雨晨自然也是比較矮的。
不自在歸不自在,畢竟在這個家裏,她其實是個陌生人,這個家曾經的主人,也許一個也不認識她。
但她非常熟悉這個家,可以說熟悉得不得了。
她搖了搖頭,將一大堆道德邏輯的想法拋在腦後,接著起身下床,從牆角撩過一雙深藍色的拖鞋,然而穿在腳上的時候,卻發現這雙屬於楊毅淩的拖鞋對她來說太大了,但也可以勉強將就著穿。
她起身走向衣櫃,輕輕地將衣櫃門拉開,裏麵丟成一堆的雜亂衣物頓時展現在眼前,衣服,褲子,甚至還有各種的內褲與襪子,看起來雜亂不堪,不過楊雨晨笑了笑,就把它關上了。
整個屋子就像日常一樣,除了厚厚的灰塵,完全沒有戰爭的痕跡。
其實也並不奇怪,楊雨晨很清楚——2046年7月13日是星期二,楊毅淩以去朋友家的理由跑到城外參加會議,而他的父母也帶著楊毅淩的弟弟去別的地方玩了,也就是說戰爭爆發的時候沒有人在家,隨後的幾個月,楊毅淩的父母和弟弟隨著撤退的潮流撤離了這座城市,而楊毅淩則留在這座城市領導第二突擊隊。
而半年來第一次回到這裏的,卻是楊雨晨。
她拉開房門,看著沙發前麵玻璃桌上麵的玩具,也想起了那個叫楊正淩的少年,他還不到一歲而已,卻是楊毅淩的親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