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沉血,落日的餘暉點點綴落在小鎮的青石板路上。
也斜斜拉著少年奔跑的影子。
正在飛奔的少年手上緊緊攥著土黃色的酒壺,上麵裝著是桑榆鎮獨有的蒼梧清。
蒼梧清以清、醇而聞名。不僅是桑榆鎮,整個東隅郡喜好此酒者也不在少數。有墨者曾言:乃有蒼梧之九釀!
少年停在了榆子巷的盡頭。他喘著粗氣,抬手用短了一截的粗布衣袖擦拭了一下額頭細密的汗珠。盯著眼前低矮的瓦礫土房以及掛在門簷上的“莫大武館”四個歪歪斜斜的大字,氣不打一處來。
少年鼓足了腮幫子喊道,
“死酒鬼,你的酒來了!”
“吱呀-”
片刻後,土房子缺了一角的老舊木門緩緩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中年漢子,卷著一隻褲腿,滿臉的胡茬子。
他一把搶過少年手中的酒壺,打開木塞子,仰頭便喝。大呼一聲“好酒!”而後大手一拍少年的腦袋。
“臭小子,沒大沒小的,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叫爹。”
少年揉著腦袋不屑譏笑道:“莫大,我隻是你大發慈悲在路邊隨手撿來的,可沒有當酒鬼兒子的愛好,小爺承受不起,您老人家還是省點心,留著風騷去隔壁李寡婦屋子裏賣弄吧。”
被少年喚作莫大的中年漢子雖然身材高大,但長相卻是極為不俗。說是中年,但其實更接近青年,此刻他眯著狹長的桃花眼。如果換上一身白袍,刮掉臉上的胡茬子。再配上一把扇子搖一搖,那確實當得一聲君子風流,玉樹臨風的稱讚。隻是此刻搭上他身上的布衣草鞋,則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咳,臭小子,怎麼說話呢?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還有,你爹我跟你李姨隻是鄰裏之間互相幫忙。小小年紀,哪裏來的這些狗屁話。”
少年聞言聳了聳肩,雙手插兜。一腳踢開老舊的木門。冷笑道。
“您可得了,每次那個李寡婦喊你修門砍柴的時候,你跑得比誰都勤快。咱們家的門都壞了好幾年了,也沒見你放個屁。
我可看見了,你去幫忙的時候,李寡婦看著你,那叫一個含情脈脈。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才甘心。”
漢子跟在少年後麵,揉了揉挺拔的鼻子,尷尬地訕笑兩聲,“小子,這可怪不得你爹。要怪隻能怪你爹我生得太俊,又滿身的男子氣概。女人見了走不動路也是正常的。”
少年懶得回應跟在身後便宜老爹沒有營養的叨叨叨。進了院子後,直接來到了那棵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老榆樹前麵,躺在老樹盤虯拱起的粗壯樹根上。隨後眯上眼睛,權當聽不見煩人的蒼蠅聲。
院子裏的這棵老榆樹生年不詳,自打少年記事以來就已經這麼老了,暗灰色的樹皮開裂得厲害,粗糙而堅韌。主幹高達七丈,枝葉繁盛,覆沒了本就不大的院子上空。
小鎮雖名為桑榆,但小鎮上多桑樹,榆樹隻有寥寥幾棵。院子裏的這棵老榆則是年代最為久遠的。
少年還是稚童的時候,曾問過隔壁方圓巷子的俞老爺子,為何鎮上的桑樹那麼多,榆樹那麼少,這桑榆鎮的名字起的多名不副實啊,也忒不應景了。老爺子抽了一口旱煙,撫著稀疏花白的胡子歎了一口氣,
“這是多年前的一樁舊事了,原來鎮上每一戶家裏都是有一顆榆樹的,取自年年有“餘”之意。後來鎮上來了一個遊方道士,說是院中植榆,乃是大凶。須除榆植槐,否之必有禍事。鎮上人一開始自是不信,還有人朝著那道士潑了好幾盆洗腳水。”
老爺子接連抽了幾口旱煙,聲音帶著蒼老的嘶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