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姑初嫁(2 / 2)

小時候姐們都喜歡到野外去尋兔子耳朵菜,野外可看見那條藍色故道與幺婆婆。倒不是為了尋好多菜。而是那條河好看,遠看去似冒著煙,有種驚心動魄的美。堤坡上開滿了金黃色的兔子耳朵花,非常壯觀。更神奇的是,幺婆婆總從那無垠的金黃中,從那冒著藍煙的河邊慢慢走來,象飄然而下的仙女。由此姐們就深深的愛上了幺婆婆。包括我以後也一樣毫無逃脫的愛上了幺婆婆。

從幺婆婆家往蘭兒家的小路上洋溢著綠,路邊野菜中夾有兔子耳朵花。蘭兒的母親,也就是張本叔叔的老婆,我們的堂嬸子,穿著件綠色棉襖,在火炕邊納著鞋底。據說她神經有些問題,清醒時還好,發病了,就口吐白沫,直往地上倒。可是今天的豬巔風病,沒得治。那時人不知這是什麼病,隻說得了神經。堂嬸子生過兩個孩子,蘭兒下麵還有一個弟弟。可惜這個弟弟出世不久,他母親便死了,蘭兒也沒了母親。這是來年冬天裏的事。那時見到蘭兒的母親盤著腿邊納鞋底邊烤火,嘴裏還哼著歌,情形似乎是幸福快樂的,怎會是個神經?沒想來年再去蘭兒家,那炕邊坐著的嬸子便不在了。不久後,我們的幺婆婆也吞藥自殺了。至今我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吞藥自殺?

我們在幺婆婆家過了兩夜,就與九江叔叔和他的媳婦子一同回祖母家,然後再一起去小姑家。去小姑家的鄉路長又長,我們的腿都走酸痛了。那路也是七轉八個彎,走進去了,走不出來。九九八十一條的彎來彎去,迷魂陣一般,加以路邊樹木又深,不是熟悉的人,十有八九會迷路。

九江叔叔的媳婦子也戴著條粉紅色的長圍巾。想當年,小姑,小姑父,四叔,四嬸子,還有九江叔叔與他的媳婦子,正值青春年華,雪地裏各自披著條長圍巾,迎風飄揚,於我小小童年心中是何等的一種風采。望著他們,隻望自己快快長大,也好戴那長圍巾在風雪中飄然。

小姑家的飯很香,屋裏屋外貼著大紅喜字,隻是屋子很小。夜深了,幾個前輩在家說話,小姑門前似燃起了一陣陣篝火。據說小姑父的母親在那燒紙錢驅邪。紙錢燃起的香氣如煙味一樣。是說小姑父有些不舒服吧,燒紙錢給那個女子,叫她讓小姑與小姑父早些好起來。小姑與小姑父好好的,乍不好呢?那女子又是誰?難不成小姑父也有個如四叔一樣死去的媳婦子?這實在是個謎。

第二早晨起來,雪停了,太陽照得世界一片雪白。雪還沒化。我們在小姑家吃過早飯就回祖母家。回祖母家後,九江叔叔他們就回去了。可回去時,九江叔叔的媳婦子(那阿姨 )卻不與九江叔叔走一塊,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前一後的把那堤腳邊的雪踩得嘎渣嘎渣響。小姑與小姑父在他們後頭送他們,也將雪踩得嘎渣嘎渣響。堤腳下的楊柳樹似在這嘎渣聲中搖擺著身姿。故河口河灘一片蒼茫,船還沒有過來。那阿姨與九江叔叔在江邊吵架,將雪踢得滿地飛。小姑與小姑父勸了會,沒勸住,就折身回祖母家了。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來年我們都希望九江叔叔再帶那阿姨來玩,隻是那阿姨一直沒有再來。據說九江叔叔與那阿姨談崩了。後來九江叔叔就帶了另外一個阿姨來,隻是這個阿姨沒那阿姨漂亮,也沒她皮膚白。九江叔叔不久就與另一個阿姨結婚了。

不幾年,九江叔叔就成了一個農民樣,再也沒有雪地裏的英俊灑脫風采了。再後一個趕秋季節,天高氣爽的,九江叔叔大中午趕牛去漿田,中暑死在了田裏。留下兩個兒子,一個一歲,一個兩歲。另一個阿姨與九江叔叔結婚兩年就守了寡。直到撫養兩個兒子長大成人成家,也未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