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這段往事,李政楷臉上露出同樣的溫情:“那天你穿著黑色的裙子,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跟保安解釋自己記錯了時間,要過一會兒同伴才會來。雖然穿著大衣,腿卻露在外麵,凍得兩條腿往一塊兒扭,臉也凍得發紅,看上去很可愛。後來政澤跟我介紹,說這是他的朋友,我特意打趣說交了女朋友怎麼不領回家讓爸媽見見。其實當時我心裏特別緊張,要是他真承認是女朋友,我一定會嫉妒死的。還好,他很嚴肅地說隻是朋友。因為他這句話,我開心了一晚上。”

“我看出來了,你當時跳舞一連踩了我兩回腳。”寧今今莞爾,“這樣來看,政澤也算是我們的媒人了。”

“可惜他這個媒人不稱職,沒有幫我把你追回來。”李政楷搖搖頭,略帶歎息地說。想起婚禮上的一幕,他真的不敢相思自己期盼已久的人生大事居然是被自己一手毀掉的。

“追回來又怎樣呢?回不去了。現在想起來,當時或許就是一個錯誤。我那時候剛剛經過一段落魄的窘境,太需要一個新的身份給自己自信和踏實的生活,恰好你出現了。我是真的想讓你給我一個家,安安靜靜地過日子。現在想起來,這樣的開始對你本來就不公平。所以結束了也好。”說這些話的時候她一直坦然看著李政楷。

李政楷默默聽她說完,說道:“今今,既然我們以前都有錯,能不能相互諒解,重新開始?”

“政楷,走到這一步,還能回頭嗎?我們彼此不信任,彼此傷害,走到一起也不會幸福。我的性格你知道的,即使現在勉強,以後還會介意。”她說得很誠懇,從相識到現在,李政楷認為這是她說得最誠懇的一段話,即使應答求婚時,她亦未如現在這般堅定。

“你能跟我說句實話,是不是因為政澤?”李政楷忍不住問。

他還是問了。

“不是。”

“不是?自從我們認識,你事事以他為先。就算是我們兄弟爭執,你也一味地護著他。我一直很納悶,既然你們相識得早,你又這麼信賴他,為什麼……”能這樣坦然坐在對麵說話,李政楷問出了隱忍許久的問題。

“為什麼我們沒有在一起?”她朝他笑笑,“政澤不是我能去想的人,我也從未這麼想過,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政澤救了我。在我的心裏,他隻可以仰視。”

“他在你心裏,就這麼神聖不可侵犯嗎?”政楷對她的答案有些失望。看得出她說的是真話,可是他寧願她說出一個平庸的理由來證明他們“不合適”。

“不僅是因為他幫過我,他還幫助過很多需要幫助的人。認識幾年了,我看到的比你看得多,這樣的政澤,讓我很敬佩。不過說到底,他是李家人,自那以後,我們幾乎不見麵了。我想要走新的路,就不應該跟李家人更有糾葛,更不想讓他再跟我提起你。”她低頭喝了一口有些涼的咖啡,原本的濃香已隨熱氣散去,剩下淡淡的苦味。“他知道‘那件事’,卻一直瞞著我,我不能再像以前那麼信任他。”

“他跟我提過你?說什麼?”李政楷意外地問。

寧今今端起那杯咖啡:“政楷,他說什麼不重要。我想正式跟你告別,好聚好散。”

李政楷的臉慢慢沉下來,他沉聲問:“就算我說什麼,你都決定一定不肯回頭了,對嗎?”

她溫柔的一笑,淡淡的暖意看著他:“我們相識三年,那些時光是美好的。我希望我們倆都能忘掉不愉快,帶著一些快樂的回憶去走後麵的路。或許我們還可以遇到,希望遇到亦是朋友。”

李政楷看著她手裏一直倔強地舉著的那杯咖啡,半晌,跟她碰了一下杯:“既然要分,就分得幹淨徹底,再見就是陌生人。”

她走進人群,抬頭看了一眼難得的豔陽,長長舒了一口氣。

政澤,我給你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卻沒有辦法幫你什麼。

但願這一次,能減輕你的壓力。

好了,辦好這件事,該去辦另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