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黨恩是享譽國際的燒傷科專家,在林城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又給王行長幫過一個大忙,他說話,劉行長當然不好直接回絕。他哈哈笑說:“孫老,原來寧總是您的孫女婿,他也太低調了,這麼大的事都不說。貸款的事我當然全力促成,不過您也知道現在上麵查得嚴,我一個人說了不算。您放心,我肯定幫忙,如果有了結果我馬上告訴您。上次帶的茶葉還行吧?喜歡就好,哈哈,改日我再去拜訪,讓您嚐嚐我四十年的普洱。”
掛掉電話的王行長眉頭立時皺起來,第二天一進辦公室先叫進秘書,吩咐:“今天無論誰找我一律不見,就說我有公事出差去了。”
秘書答了一聲,問:“剛剛有位先生來找您,我就這樣回複嗎?”
王行長瞪了他一眼:“你記性這麼差了?”
“這位徐先生說是深藍的程總介紹來的。”秘書看著他。
“程總?深藍的程總?”王行長訝異的問。跟秘書確定之後,劉行長急問:“人呢?”
“在貴賓室。”
“快請過來——還是我去吧,你別讓人過來打擾。”他邊說邊往外走,到了門口對著門鏡整理了一下儀表,快步往貴賓室走去。
看到來人之後王行長先是一驚,原以為程總介紹來的人定是個企業家,至少也是個高管,原來是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高個子,黑皮膚,穿著一件黑色的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看打扮像個白領,心裏先存了幾分輕慢,探過來的身子也慢慢挺直。
青年像是沒有發現他的微妙變化,彬彬有禮的說:“王行長,你好。”
“先生怎麼稱呼?”王行長見他沒有主動握手,有些意外,也便自矜身份,客氣的一指沙發:“請坐。”
“謝謝。”青年客氣的說了兩個字,便又在自己原來的位置坐下來,端起熱咖啡抿了一口,說:“我姓徐,王行長也坐。”
看他這樣自大,王行長心中有幾分不悅,礙著程展的麵子倒也沒有發作,在青年對麵隨意坐了,正要開口說話,徐姓青年已經先開口了:“您不必問我的來曆,我此來是幫王行長解決難題的。”
“哦?我有什麼難題需要人幫忙?倒要請教。”王行長眉一揚,對來人更好奇了。
徐姓青年也不理他的嘲諷語氣,晃著手裏的咖啡杯,看著一圈圈的棕黃色衝刷著潔白的杯壁,慢洋洋的說:“王行長此時一定在為孫院長的電話犯愁,要是不給這個麵子,那就會被人說忘恩負義,沒有人情味,還因此得罪人。孫老的威望在那兒,要是惹惱了他以後肯定會有麻煩。要是給這個麵子,寧寒貸的款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的抵押根本不夠,放出去風險太大。總行下來查賬的人剛走,你可不想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找別扭。”
他剛開口,王行長就在心底暗暗一驚,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徐姓青年,問:“那麼徐先生打算怎麼為我解決難題呢?”
“很簡單,拒絕他的請求,”徐姓青年抬手止住他說話,“對你來說毫無風險,對他來說更快、更容易拿到錢——做他的介紹人。”兩人談了片刻,徐姓青年站起身來說:“如果能促成此事,我們兩利。至於怎麼把這件事做好,那就是王行長你的事了。”
“徐先生留步,卑人還有件事請教。”王行長忙揚聲留客。
徐姓青年毫不留步的說:“王行長,知道得多不一定是好事。不用送了。”
好大的口氣,王行長在窗口看著來人坐上一輛出租車離開,手撫額頭摩挲了好久才算安靜下來一點。他也算閱人無數,眼前的這位可真的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