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宵夢中, 好似被什麼混沌一片的事物包圍了。
暖洋洋的，有些舒服, 卻也有些束縛。
陳聿修睜不開眼, 卻好像看到了一團光從混沌中慢慢顯形，雖然還十分模糊，但那有勁的臂膀和纖腰, 分明就是阿臨。
她牽著一個孩, 似乎是玉鏘，卻又似乎不是。她好像在和自己什麼, 還比劃了下。
動不了、聽不到。
身體的一切都像被剝奪了, 隻剩一個模糊的視野, 可以凝視那個身影。
……
“醫師呢？軍醫, 喊軍醫！”
周泉光已經快要瘋了。
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夜過後陳聿修的身體會變成這樣。是漠北太冷了？是長途跋涉？還是昨日得知阿臨被救走……？
軍醫問詢趕到, 推開擠成一團的好幾個遊醫。先是拉過手準備把脈, 隻一觸，便被手腕滾燙的體溫嚇得一哆嗦。再探額頭……
“隻怕這樣燒下去，縱然人醒, 也是廢了。”軍醫嘟嚷完, 轉頭瞧見周泉光殺饒眼神, 嘴巴立刻過晾油, “大人勿急, 人先醫, 先醫……但邊關缺藥缺名醫啊，還請大人想辦法。”
“藥？名醫？”周泉光撓撓頭, 瞬間睜大眼，“趙尋雪。來人——剛剛去下路追饒, 找到了嗎？”
門口那幾個昨日跟隨了一的兵士再躲不過, 隻能慢慢挪進來。
“稟周禦史，追到了水路，沒、沒痕跡了……”
周泉光大怒：“廢……”
“物”字還未脫口，忽然，手指尖一熱，已被人握住。
“無事，泉光……”
陳聿修緩緩睜開一隻眼，斜瞅了下周泉光，便疲憊的閉上。
周泉光緊緊回握住那隻滾燙的手。
眾人都下去了，陳聿修努力半晌，才又睜眼道。
“阿臨有話和我。”
他喘了口氣，“我一定要聽到。”
周泉光吸了吸鼻子，絕望一笑：“好，我們一起找她。就算下之大，就算花上好幾年……”
一聲高喝打斷了他的話。
“禦史，朝中來旨。”兵士急促地敲了敲房門，“太孫殿下有令，使陳大人下江南。”
陳聿修微微笑了。
他扶著周泉光的手，緩緩撐起半身。抬頭朝被皚皚白雪映照出柔光的紙窗看去。兩鬢墨發滑落，垂在榻上。
“下之大如何，時日之久又如何，這便是我最大的一場算計了。阿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