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別讓令尊來給我哥哥做手術。”女孩聲音平平淡淡，聽在藍玲耳中，卻令她瞬時清醒。
孔妍兮掃了一眼祝佩佩，走過去拉住藍玲：“嫂子，哥哥會沒事的。”她笑容溫柔，“我找到醫生了。”
藍玲有些疑惑，孔妍兮不過十四五歲，平時打交道的除了同學怕是隻有她和孔浩銘的同事。若是這醫院裏的醫生，她不會說“找到醫生”這種話。
孔妍兮了然藍玲的情緒，放開她，轉身：“顧醫生。麻煩你了。”
聲音溫軟，含著咬牙切齒的力道。
不過，藍玲完全沒發覺孔妍兮的不鬱。她顰眉看向那個“顧醫生”，那人雙手插在口袋裏，一身深灰色的休閑裝襯得麵如冠玉，身材高挑。若是乍一看那臉，怕是根本分不清男女。他長相實在陰柔，偏生了雙淩厲劍眉。化了那女氣。
若光看外表，實在是一表人才的謙謙君子。
藍玲帶了些驚豔的目光孔妍兮看得清楚，她靠在牆上，輕嗤一聲：“騙子。”
言罷，扭頭不想再看他。
但沉默也就一瞬，她立刻又轉頭看向“顧醫生”：“喂，我哥要出事，你…想都別想了。”
一雙星眸微微眯起，滿含警告。竟讓這小小女孩似很是威嚴。
“他不會出事。到我手上的人，我想他活就絕對不會死。但如果我想讓他死…”那人開口，聲音磁性又有些銳氣，倒和他長相一般雌雄莫辯。
他說著，還調笑般的看了一眼孔妍兮。孔妍兮忍無可忍地直接提高了音量：“你給我快點！不然別怪我反悔了！”
藍玲完全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進了搶救室。還把裏麵的麻醉師、護士、醫生什麼的全趕了出來。
藍玲：“……”
她現在讓那個人趕緊走還來不來得及？
孔妍兮很鎮定。相比下藍玲的心神不寧實在太顯眼。
藍玲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地凝在地磚上。
如果孔浩銘死了，她怎麼辦？
她不想再去這樣，盡心盡力的愛，換來的卻是心神俱斷！
冰冷的手忽然被一團溫暖包圍。藍玲抬頭，孔妍兮垂眸彎腰，定定地看著她。
“嫂子。”她歪歪頭，動作很是可愛：“哥哥會平安的。”
藍玲苦笑。
那個醫生，她不認識也不知道。她怎麼信任呢？
她伸手，覆上孔妍兮細軟的十指，柔聲應道：“我知道。”
我知道。
不管孔浩銘…是死是活。她非他不可了。
要是活著，她會嫁給他。
要是死了…
她不會再嫁了。她會守著他，做他的未亡人。
藍玲漂亮的眼睛漸漸濕潤。
所以…她早已這麼愛他了。
雙手發力，死死地握住孔妍兮的手，似那是她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孔妍兮的手背上，溫熱的水珠砸在上麵。
她安靜地任她握著，任她抓著，任她哭泣。
孔妍兮有些痛苦的閉眼，鼻尖酸澀，眼眶悶悶的漲痛。
她會改變的。
哪怕…她即將麵對的，是剔肉噬骨般的懲罰。
她一樣會去受。
看著藍玲的情緒失控，她安靜地讓她握著自己的手，垂眸不語。等待藍玲平靜一些。
“嫂子。”她輕聲道：“要不要聽我唱歌？”
藍玲吸吸鼻子，抬起頭看她。雙眼紅紅的像隻小兔子。
孔妍兮也看著她，稍稍彎了眉。說：“聽完了，必須休息。”
她開口：
“六界外 天道間
奈何橋頭因果石 忘川河上孟婆莊
人間百年 奈何不過彈指間 忘川河 千百年的苦痛 掙紮不出…”
藍玲瞬間被她的聲音吸引。
她知道，孔妍兮的聲音好聽，也聽她哼過旋律，卻從來沒想過，她唱歌能這麼好聽。
瞬間抓住人的耳朵，隨著聲音就能想象出歌詞描寫的故事，人物的情感變化清晰可見。
大概是因為在醫院的緣故，孔妍兮的聲音很低很輕。
歌聲停下，她清清嗓子，念：
“橋歸橋，路歸路，到頭來，終究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空。
不老不死，不生不滅，是為，孟婆。”
念白過，她繼續清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