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夫人,這是這個月的花……”管家麵色有些尷尬,隨後將一捧時新的向日葵給送到了林雪的麵前。
林雪沉默的接過,看著那捧向日葵上夾著的一張白色的卡片,片刻後才低聲道:“知道了,謝謝你,你先出去吧,小梨一會兒也該把她帶回來了。”
管家出去後,林雪慢慢抱著這捧花坐到了沙發上,取出那張卡片,卻並沒有來得及看,反而因為抽出的時候太過用力,掉出了另外一個淡藍色的信封來。
她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把花放到一旁,接著拾起了這封信,上麵是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林雪收。
這兩年來,總會有人定期給她送上一束向日葵,每個月從不間斷,因為這是顧友仁的意思,所以起初她會把所有花都扔進垃圾桶,直到有一次掉出了那張卡片,卡片上寫著“祝你和他白頭偕老,攜手走到最後。”
原來,每一張卡片上寫的都是他對他們兩個的祝福。
這算什麼,死後的良心發現嗎?林雪原本不以為意,可是不知為何,她終究還是留下了這些花,直到它徹底凋謝才會被替換,
顧友臣仿佛也默認了她的這種舉動,於是這次花裏居然夾雜著給她的信,這讓她有些隱約的意外。
很快,她就拆開了信封,露出了白色的信紙。
“親愛的林雪小姐,原諒我以這種方式與你交流,因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所以我曾私心希望這封信永遠不要出現在你的麵前。
但既然你已經看到,就請允許我為你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變態為什麼會變成變態的養成故事,我私心請求你,可以看到最後。
就當是,我最後的遺願……
在我被送進向日葵孤兒院之前的記憶,其實現在想來已經模糊不清了,在我的記憶裏,我叫林仁佑,很巧,我們同姓,誰說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就比如也注定了……你長得是如此像她。
我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畜生,他經常喝醉酒,喝醉了便毆打我的母親,常常把她打的頭破血流失去意識,甚至也會波及我,記憶中最清晰的一幕就是他抓著年僅七歲的我的頭往牆上撞,一下又一下,我被撞得很疼,我邊流血邊哭著求他別打我,可他從不理會我,他是個自私自利的畜生。
七歲的孩子懂什麼?七歲的孩子那時候就已經懂了死亡,七歲的孩子無數次幻想過殺了父親後再去自首。
然而我的母親,那個在我記憶中一向懦弱無能的女人,她會在被我父親毆打的時候習慣性的露出享受的表情,然後跪在他腳下求他打她,然後抱住我,在每個晚上不厭其煩的對我說,不要恨我父親,這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當時的我還不懂得什麼是心甘情願,我隻知道父親打她,打的很疼,她卻享受的仿佛他是在施恩。
那是我幼年最清晰的一段記憶。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什麼是SM,更不懂得什麼是施虐與受虐,我隻是不解,為什麼有人會喜歡被打,為什麼他們可以忍受疼痛,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們骨子裏本身就是個受虐狂,他們渴望被征服,被毆打,從而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
然後……沒有然後了,關於那對夫妻最後的記憶,就停在了那個被我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當著我的麵親手把刀刺進了我母親的胸口,然後他再大笑著反手捅進自己的胸口,最後兩個人都無力的倒在我的麵前。
因此,我的世界從來都沒有過陽光,唯一的溫暖便是那座向日葵孤兒院,院長教會了我什麼是人性,院長教會了我要察言觀色,但他卻又十分堅定的護著我們這群孩子,所以我以為,我會變好。
孤兒院裏有個非常漂亮的姑娘,是整個孤兒院最漂亮的小女孩,她就像一株青蓮,亭亭玉立,是所有人的夢中情人,她還有一個非常溫柔美麗的名字,叫做花語。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麼看起來像天使一般的女孩也會被人遺棄,所以我再一次怨恨起了命運的不公,直到她親口告訴我,她進入孤兒院的原因不是因為遺棄,而是因為人口拐賣,別人要抓她去做不好的事,隻有在這裏,她才是安全的。
或許看到這裏你會驚訝,原來顧友仁這個惡魔也曾經有“好”的時候?
所以,這段日子持續的並不長,花語是我的初戀,是我整個人生中唯一喜歡過的女孩,所以很抱歉,林小姐,你隻是我的執念,因為你長得意外的像她,像她像到我每次看見你的臉都忍不住想流淚。
上天總是給予人唾手可得的幸福,然後在你最不設防的情況下將它突然奪走。
花語突然病重,需要錢看病,但必須要有個地方靜養,恰好那個時候顧氏要強征這塊地,所以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她死的時候,美的驚心動魄。
為什麼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顧氏夫婦的領養,因為我要親手帶著他們的宏遠走向地獄,因為我要報複他們兩個自私自利的資本家,你不會知道當我看見他們在失去控製的車內驚恐的大叫的時候,我有多痛快,痛快到拿頭撞碎了擋風玻璃,裝作我重傷的假象,其實我痛快極了,痛快到忍不住大笑,歇斯底裏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