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第204章 番外二 華辰夫人傳2(1 / 3)

番外二華辰夫人傳2

如果生活一直如此寧靜,毫無風波,倒也說不定是幸事。奈何,天不遂人願的事情太多,巧合太多,方才弄巧成拙般出了意外和糾葛。

大婚當日,整個章莪山的梨樹,都被渲染上了一層紅色,師父說要以滿山的紅豔來昭示喜慶。

鳳冠霞帔,琳秀坊專程送來的,上麵有一塊碧玉,雕刻著龍鳳呈祥的圖案。新婚之後,這碧玉便由我隨身攜帶。

雖然我不曾接觸過,但卻聽聞過傳言。這玉佩乃是琳秀古墓中埋藏的翡翠玉,裏麵有侵染麝香,是避孕之用。章莪山的掌門,和琳秀坊的秀女,是不可以生養後代的。

我不知道曆任掌門和秀女們是怎麼想的,但我明白,尋找靈光男嬰,是我們的共同的責任。

大婚那日,我帶著羞澀怯怯地坐在床頭等待。大紅蓋頭遮住了雙頰的紅暈,聽到外麵歡鬧的聲音還沒有結束。坊主特意前來送禮,帶了一隊弟子,這是章莪山千年來最熱鬧的時刻。

淳荔師父叮囑了我許多,亦告知了春宵所行之事。隻是,第一次如此麵對清虛,我的心還是忍不住不斷噗通跳動。

我們雖然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也喜歡他,但我卻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歡我。

他總是那麼沉穩冷靜,感情這種東西,似乎從來不能夠左右他。我們互相知道,成人之後,他娶我嫁,但終究尚未過門,那一層薄紙尚為捅破。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要麵對什麼樣的生活。

隻是,在心裏私自地覺得,能夠和他在一起,就這麼平平淡淡一千年,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當我聽到房門被推開的時候,雙手死死攥著衣襟,額頭微微冒汗。出嫁女子的心思,出嫁女子的緊張,三界之內,不分仙凡,都是一樣的。

大紅蓋頭被挑起來的時候,燈光灑過來。我看清楚了那張微醉的臉,依舊鎮定沉穩。

他徑自走到桌前,斟滿兩杯酒,遞給我一杯。

我抿唇望著他,這個從小看到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卻又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接過酒杯,我們喝了一杯交杯酒。合巹之意,天長地久。一飲而盡,我隻覺喉頭有幾分微辣。

一雙溫潤的唇傾覆而下,我感受到那溫暖的氣息,近在耳畔。心裏的緊張,更甚一份。手中的酒杯,頹然滾落在地。

春宵一刻值千金,紅酥帳暖,我第一次見到了清虛的另一麵,也是我自己的另一麵。

原來,三界之中,仙妖無別,凡人亦是如此。情情/愛愛,誰都逃不脫。

我覺得自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一次又一次,索取地強烈。而他亦給予地大方,酣暢淋漓。

欲仙欲死迷蒙之中,我隻覺得自己不是自己,他亦不再是他。我們都隻是那雲層裏飄來蕩去的兩滴小水珠,遨遊在自己建構的世界裏。

我並不曾感受到淳荔師父所說的那層痛苦,反倒是無法掩飾的激動欣喜愉悅和滿足。即便是他第一次進入,都沒有那種刺骨的疼痛。

他是溫柔的,每一份都那麼溫柔到骨子裏。這麼多年來,我一直覺得,這便是自己迷戀喜歡他的原因。

身體耗盡,我覺得渾身癱軟無力。但他卻似一頭猛獸,更加變本加厲。我不再感到滿足愉悅,取而代之的是疲乏厭倦和反感。

發現我不那麼配合,他卻並不曾回到溫柔的那一麵,依舊瘋狂地掠奪。我突然感到好害怕,內心開始顫抖。這樣的他,是我不認識的,是我畏懼的。

最後,我不知道自己怎麼睡過去的。或許是昏睡,或許是忍耐不住,終於熬不過去了。

次日,當我醒來的時候,便得退去了嫁衣,換上喪父,到靈堂給淩慎子師尊守喪了。

所以對於我們琳秀坊的秀女來說,出嫁並不就是那麼一件快樂的事情。凡間的女子出嫁之後,尚且可以回家省親。而我,自始至終從來沒有機會再回到琳秀坊。

出嫁的時候,滿山紅豔的梨花,卻隻是短短一日,便有重回漫天遍野的雪白。服喪的鍾聲,響徹了整個章莪山。梨花紛紛凋落,一派蒼涼。

我看到清虛就跪在前方,一言不發,臉色蒼白。此刻,我方才有猜測。昨夜那般,他是在怨恨於我麼?

一旦他娶了我,便意味著師尊壽盡,灰飛煙滅。我於他來說,究竟是美麗幸福的妻子?還是弑師仇人?

想到此刻,我的身子不禁為之一顫。難怪當初,天帝要許下如此毒誓。我的嘴角,隻得漾起一絲淒楚的無奈。

讓相愛的人相守,卻又讓他們時時刻刻相恨。

這便是三界,最慘痛的懲罰麼?

喪禮舉辦了整整三天,每一天都有一百次鳴鍾,一千次跪禮。此外,我還需要在內閣,抄寫一千遍《往生經》,以此謝罪。

喪禮過後的一個月,新郎新娘互不相見,各自分開生活。於是,淳荔師父和浮郝師祖便分開照顧我們二人的飲食起居。同時教授我們未來的生活和各種做雜事。

我是從淳荔師父的嘴裏知道,那玉佩染了麝香,祖規明確說了,我不得有育。

那一刻,我有幾分麻木地坐在石凳上,雙目呆滯地看著師父。這樣的傳言,我早就聽聞過。隻是,那時年少,對此並不曾放在心上。

隻是,當真在大婚之後,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去看問題的時候,我最初的想法便被輕而易舉地擊垮。

試問,哪個女子,不希望和心愛的人有自己的孩子?

隻是,所有的話,我都吞回了肚子,一言不發。

握著玉佩,在章莪山梨花林的小亭子裏,我獨自煮酒斟酌。兩三杯下肚,早已沒有初次飲酒的那種辣喉,反倒是惆悵隨之消散的暢快。

後來,我在章莪山的渡口前,梨花林外,建了一座亭子。沒事的時候,一個人坐在亭子裏煮酒獨飲。前方是一片汪洋大海,後麵是雪白梨花幽香。夜晚皓月當空的時候,海上還會倒映出一輪玉盤,乍看,寧靜祥和絕美。

一個月的期限到了之後,我便和清虛從原來相鄰的房間住到了一起。這才算是夫妻生活的真正開始。隻是,我覺得,無論如何,我們之間,總是缺了點兒什麼,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小時候那種無憂無慮,希望天天見麵的情懷,一掃而空。每日我伺候他更衣梳洗的時候,都沉默著,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一如既往地沉穩,隻是少了幾許溫柔,多了幾分疏遠。我不知道為何,為什麼一個婚姻,就改變了一切?

白日裏,我做些女紅,與師父學習延續章莪山梨花林花開的法子,同時也不敢荒廢了自己的修行。而師祖在開始指點過清虛的劍法之後,便不聞不問,後來幹脆返回琳秀坊去休息了。

她說,清虛的悟性極高,目前依然超過了自己的道行。她沒有什麼好指點的,更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因此,便決定回去好生休息遊玩一番。

清虛看到師祖留下的離別信,一個字未說,隻是返回落水洞中,繼續鑽研。

除了修行練功,他亦十分刻苦勤奮。飽覽群書,對三界之事,更是知之甚多。

我對他的感覺,更是從當初單純的喜歡,到現在的情根深種,還帶上了十分的崇敬。隻是,我感覺那個哭鼻子朝著我討要糖果的小男孩,離我越來越遠了。我怎麼努力,都跟不上他的腳步,抓不住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