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便多帶些銀兩出來了,現在連喬裝打扮的銀子都沒有,隻能在地上胡亂抓了些泥巴糊在臉上,又摘掉頭上的鸞鳳釵藏在懷裏,以此來騙過侍衛正拿著畫像四處搜尋的眸子。
她失魂落魄的藏在一處僻壤的街巷,心裏發著愁。
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九門皆關,江時衍抓不到她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沐雪嫣蜷縮著身軀將臉埋在膝蓋間,她肩膀抖動著,像一隻弱小的鴕鳥栽在沙丘上,第一次這般無力的哭泣,傳遞不出去訊息,像一隻無頭的蒼蠅在京城四處亂撞,甚至連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
她心寒,元眞為何要故意接近她,與她姐妹相稱。
她將全部的信任托與她,她卻不稀罕的踩在腳底下將其碾碎,這其中又有何目的,她越想思緒越混亂,不禁想起與流鴛分離前她所說的話,她現在怎樣了,江時衍有沒有難為她……
江時衍又怎會不為難她……
她還會活著嗎……
行人將目光流轉在她身上,也隻是看一眼便走了,像流水穿透石縫般,最終都會歸回屬於它的方向。
哭泣中沐雪嫣聽到侍衛搜捕的聲音,她心一驚,慌忙擦掉眼角的淚漬,抬眼瞧了瞧周遭,正有一隊整整齊齊穿著甲胄的侍衛向街巷走了。
“你,停下……”
仔細查看一番。
“走吧……”
哪怕是年過花甲的老婦人都不放過。
侍衛漸漸逼近,沐雪嫣慌忙起身,也顧不得傷心難過,隨意跑去一個方向。
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竟追查到這般僻壤之地,看來遍布京城的侍衛嚴密搜捕,竟是一個角落都不放過,不論她往哪裏逃都定跑不江時衍的出魔爪了。
她心絕望,扔狂奔著東躲西藏。
可不論她跑到哪裏都有正在通緝她的侍衛,絕望的眼淚從眼角滴落,她站在街巷中央,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竟不知該往何處走。
即便是臉上糊了泥巴,眼尖的侍衛還是瞧出她與畫像上相似的眉眼,忙上前想要對照。
沐雪嫣閃躲著侍衛炙熱的目光,趁他對照畫像之際扔洋裝淡定。
可當侍衛仔細瞧著,眉頭一皺,沐雪嫣便知完了,她被發現了。
趁侍衛不注意,她撒腿就跑,這一跑,更加確定她便是畫像上通緝之人。
“快,抓住她。”
這一喊,所有侍衛全向她跑來。
不管她跑向哪條街巷,都有侍衛應聲,紛紛將她包圍。
站在侍衛中間寸步難行的沐雪嫣感覺濃厚的戾氣將她圍困,刀劍也隨之而來,她簡直哭笑不得,無力抵抗,隻能束手就擒。
侍衛將鋒芒畢露的長劍架在她脖頸上,將她一路壓回皇宮。
百姓雖然不知她犯了什麼罪,可見被侍衛壓著,又被全城通緝,紛紛將手中拿著的東西砸向她。
爛菜葉,臭雞蛋……
甚至還有衝她扔硬邦邦的饢餅的。
沐雪嫣心裏絕望之際又覺得好笑至極,可以吃的饢餅就這樣被扔在她身上……
一路上,沐雪嫣全身上下都是一股酸溜溜的臭味,她卻並未在意這些,一想到待會便會見到江時衍那張得意的臉,她便痛恨的牙癢癢。
此刻,江時衍正躺在偏殿的軟榻上,身上的傷口也被敷上藥。
他麵色蒼白毫無血色,嘴唇皺巴巴的像許久未喝水而有些幹澀,那雙眸子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的楞楞的望著殿頂,收回伸出的手腕擱在被褥裏,跪地的秦太醫也起身,“皇上好生休養,老臣告退。”
江時衍情緒有些驕躁,“朕要休養多久。”
秦太醫身軀一僵,“少說也要一月有餘。”
一月有餘?江時衍胸腔悶哼一聲,“下去吧。”
幽魔穀戰事這般吃緊,讓他休息一個月,這怎麼可能。
秦太醫擦了擦鬢角的冷汗,默默退出偏殿。
剛踏出門檻一步,便與秀發髼鬙臉上黑黢黢的沐雪嫣相撞,他驚詫的瞪大眼睛,以為老眼昏花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