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住她的手腕,瞳孔驟然一亮,“雪嫣,你都想起來了?”
沐雪嫣搖搖頭,“雖然沒想起來,但是我們可以再去茅草屋看一看,因為隔了太長時間,我都快忘了茅草屋的樣子,本就簡陋,附近應該也沒有什麼複雜的建築,說不定身臨其境會想起什麼。”
雖然不能稱之為辦法,但總比這樣一直費盡心神什麼也想不起來要好。
封雲楚輕輕撥動她鬢角的青絲,心也隨之一顫,“好,就依你之意。”
能為封雲楚做些什麼,沐雪嫣心裏便樂開了花。
她不顧封雲楚的阻攔,“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穿上靴子,瞎子般胡亂在寢殿裏摸索衣架上的氅衣。
封雲楚被她的模樣逗笑,忙攙住她的手臂,不能讓她向魚兒般在寢殿遊來遊去,萬一要是磕到碰到,他可是會心疼的。
他摁住她的肩膀,讓她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你就坐這別動。”
封雲楚細心的為她披上氅衣,綠帶青裳,紫纓垂耳,翎羽黼黻,烏黑秀發,猶如萬壑沙,他拿起篦子為她梳著柔順的黑發,動作輕柔溫暖,像一片銀杏葉子黃了,落在她炙熱的掌心,竟讓她一瞬失神,她究竟何德何能,換得阿楚對她的一心一意。
沐雪嫣眼泛灼灼淚花,燙燒著眼眶,細節使她內心深處感動劇增,這一刻她多麼想眼睛可以看到,看到他溫柔的臉龐和俊美的倫廊。
封雲楚將篦子放在銅鏡前,眸光幽窅的盯著她看,怔怔出神,情不自禁的嘴角勾勒一個迷人的弧度,“好了。”
午時已過,柔曦的光線透過一層薄薄的白雲映在她臉上,如詩如畫般沉醉,封雲楚親自扶著她上了馬車。
天邊漂浮的雲彩一會兒飄散,一會兒聚攏。
封雲楚隻帶了幾名貼身侍衛跟隨。
馬車緩緩行駛出了皇宮,向沐雪嫣口中所說的村落趕去。
鄌吳城熱熱鬧鬧,繁華的景象就像雨後倒影在天邊的彩虹,七彩朦朧,美不勝收。
寒冷的冬漸漸消散,向清晨的霧氣凝固,這時已經不需要煁爐來取暖,馬車內,沐雪嫣聽著窸窸窣窣的吆喝聲心裏暖意橫生。
封雲楚正襟危坐,任由她歪著頭靠在他的肩上,他嘴角淺笑,似乎覺得此刻靜謐的氛圍很安逸。
哪怕無言相對,卻知道彼此都在,哪怕她眼前漆黑,卻知道即使再往前邁一步便是深淵的縫隙,她也不會掉下去。
封雲楚琥珀色的眸子宛若蜜餞般甜膩,他緩緩闔上雙眼,就讓自己掉進甜甜的罐子裏,他赫然道:“唱一首曲子吧。”
沐雪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一聽讓她唱歌她便犯起了難。
想起酒肆舞姬助興歌姬吟唱的曲子,她卻不記得詞,隻能隨意哼哼兩句,唱的她自己都覺得難聽至極。
封雲楚噗嗤笑出了聲,卻未睜眼,“雪嫣姑娘的歌聲當真是餘音嫋嫋,不絕入耳,耐人尋味。”
沐雪嫣禁了禁鼻子,蹭了蹭小腦袋瓜,“有的聽就不錯了。”還拿誇耀的詞內涵她。
馬車經過熱鬧繁華的鄌吳城,七拐八拐又駛過幾條街巷,從摩肩接踵之地到達荒涼蕭瑟的村落,一時間周遭鴉雀無聲,靜謐的像來到了荒無人煙之地。
趕著馬車的侍衛問道:“皇上,到村子裏,不知貴妃娘娘說的茅草屋究竟是哪一家。”
沐雪嫣剛要撩開帳幔指給他看,後以後覺自己眼睛看不見,便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告訴他。
毫不偏差的來到已被燃成灰燼的茅草屋,侍衛勒緊韁繩,撩開帳幔道:“皇上,娘娘,到了。”
下了馬車,映入封雲楚眼簾的便是一副淒慘的景象。
茅草屋落架,早已便成平地,用土器壘的矮矮的牆恒倒是沒有燒毀的痕跡,想必隻是屋子著了火,其他地方應與此前無異。
下了幾場雪因氣溫上升已經漸漸融化,封雲楚不禁思肘,若是聖旨被隨意丟在了院子裏,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風吹雨打,莫不是已經模糊不堪,即便找到字跡想必也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