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並非兒臣忤逆不孝,乃是皇上心愛雪嫣姑娘,母後,兩個相愛的人難道不應該在一起嗎?”
她柔情似水般說著如雨滴濺落荒漠般悲涼的話,即便滋潤了心裏的甘苦,卻無法與摯愛之人與共,談情訴愛,似乎變得更加憂傷。
太後眸光裏的冷宛若十冬臘月的天寒地凍,她惱怒道:“荒唐,皇上是東楚的君王,怎能在乎這些情愛之事,若不是因為這狐狸精讓皇上衝昏頭腦,怎會與北離交戰。”
她心裏冷哼,這是將所有罪責都怪在她身上了。
沐雪嫣抹唇一笑,揚眉道:“太後娘娘,北離野心勃勃,簽署停戰協議不過是為了安撫天下百姓,率先挑起戰事的是北離,並非東楚,即便沒有草民,太後便真的以為兩國會一直相安無事的太平下去?”
她言辭犀利,卻句句有理,惹得太後一時啞口無言,方才要將沐雪嫣仗責打入地牢的指令宛若一片漆黑的陰霾,薄風一吹,雲霧便散了。
太後慈眉善目的眸子舒而和緩些,卻透著一絲犀利,她質問,“即便如此,北離又怎能無端生出是非,你別想將此事撇的一幹二淨。”
沐雪嫣薄唇輕抿,“回稟太後娘娘,草民並未說要將此事撇的一幹二淨,讓數萬將士戰死疆場無家可回,草民甘願受罰,請太後娘娘降罪。”
“姑娘……”芙凝跪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見她如此倔強,她擔憂道:“這事怎能怪你,母後,天下大事,更何況關乎諸國,又怎能是一個小女子便能左右的,還請母後於情理之中善待雪嫣姑娘,兒臣聽聞,北離詭計多端,曾偷偷派人潛入九黎,將領兵打仗的皇上困於埡箖江,天氣嚴寒,沒有糧草無法生存,消息又傳遞不出來,若不是雪嫣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將糧草從北離運到埡箖江,皇上如今隻怕……”
太後斂眸沉思,這事她不是沒有聽說過,隻是她並沒有想到一個弱女子竟有這樣的聰慧能力,可以暗自調動一國的糧草。
太後一時緘默不語,沐雪嫣神色鎮定的挺直腰身注視前方,嘴角癡笑,仿佛並不攝懼,隻靜待她的吩咐。
見太後眼簾微垂,一直不吭聲,芙凝黛眉緊蹙,又喊了聲,“母後……”
太後沉思片刻,眸光在沐雪嫣身上流轉,視線最後凝固在她無神的茶色瞳孔裏,從她嘴角不悲不懼言笑晏晏的笑容中看到了她的尖酸刻薄,她略鬆了口氣,不怒反而若有所思道:“哀家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沒皮沒臉的女子。”
沐雪嫣輕笑,繼而磕頭道:“草民謝太後娘娘誇獎。”
明明是在說她沒皮沒臉,這怎麼還成了誇獎了,芙凝眸色一頓,靈動的眼睛睇向抬起頭的沐雪嫣,發覺她額角的淤青,不禁開始擔憂,“母後,您看雪嫣姑娘也跪地這麼久了,不如讓她先起來?”
沐雪嫣無礙的笑了笑,反而拍了拍芙凝的肩膀,因看不見,胡亂拍到了她的胳膊,“皇後娘娘不必為草民開脫,草民有罪,跪著是應當的。”
“可是你的身子……”芙凝脫口而出,看了眼嚴厲的太後,最終什麼也沒說。
太後眼角微挑,不怒自威道:“礙於你對東楚有功,但一碼是一碼,不能因為你這一點小功勞便讓你在皇宮中肆無忌憚下去,這若是傳出去,哀家的臉麵何存。”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連心跳聲在這鳳鸞殿內都異常的清晰,沐雪嫣嘴角淺笑,順著太後的話往下說,“草民自知,不敢放肆。”
隻是剛開始與太後言辭鑿鑿的辯論是非,沐雪嫣便一直順著太後的意思往下說,果然,太後的氣焰漸漸消散,找到台階下般,太後斂眸一頓,“皇宮可不養吃白飯的人,此前你是皇貴妃,哀家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如今你隻是一介草民,就這樣留在皇宮怎能堵住悠悠之口。”
沐雪嫣紅唇輕勾,“太後娘娘放心,草民謹遵娘娘的教誨,娘娘吩咐便可。”
“如此一來,也要有讓哀家讓你繼續留在宮中的理由。”太後眸光一一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既然你這樣聰慧伶俐,不如讓哀家瞧瞧你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