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雲楚眸光空洞,淒清惆悵,他嘴角邃然一笑,“隻因她身處深淵,所以哪怕萬丈,我也會繼續前行。”
尹少凊原本緊蹙的眉頭卻驟然舒展,他也輕鬆般笑道:“既然如此,末將便陪著皇上,護皇上周全。”
封雲楚沉下眸光,他轉眸,“少凊,其實……範險一事,朕孤身便可,朕不想白白浪費千萬將士的性命。”
尹少凊思慮幽遠,他眸色彌漫一絲煙霧,透著朦朧的悲傷,“皇上,您真以為北離吃了敗仗,會善罷甘休嗎,倒不如我們先發製人,就按您說的法子,繞路苦海,打北離一個措手不及,屆時直接到達京城,若是一路順遂,後日便能到達,末將定會全力以赴,保護皇上的安全。”
“苦海,苦海,確實無邊無際,誰知卻是一片荒沙,地勢比幽魔穀還要險要。”封雲楚喃喃自語,神韻卻透著斬釘截鐵,哪怕是苦海也要走一遭的必然。
“是啊,北離地勢磅礴,卻沙漠之地居多,苦海與幽魔穀相臨,隻有鎮遠侯一處兵力駐守,雖說苦海臨近東楚西良,卻比幽魔穀還要艱難。”
尹少凊眸光忳鬱,心思沉悶,此番前行,凶險無比,可卻是東楚唯一的出路。
江時衍攥緊的掌心慢慢鬆開,他指尖微微一顫,眸光凜冽道:“少凊,事不宜遲,清掃完戰場,讓將士們吃一頓飽飯,便下行軍令吧。”
“末將遵旨。”
看著昔日以來相處相伴的兄弟戰死疆場,將士們含淚打掃戰場,一處夜夜笙歌,一處夜夜淒涼,何時是歸期。
下了行軍令,一頓飽飯後,已是日落黃昏,封雲楚再穿盔甲,他擦拭著手中那柄長劍上的鮮血,眸色被暈染一片猩紅。
黑煞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他眸光幽窅,膚色黑黢,眉尖剛毅,“公子,蘭王傳信,他已平安到達鄌吳城,朝中暫無變故,柳鍾珣和馬莫勤還算消停。”
白煞冷哼,“這個時候若是在搞出什麼來,對此二人也不利,柳鍾珣不傻,北離又怎會真心誠意的與他合作,輕重緩急,他應會掂量清楚。”
營帳內,四人臉色沉重,卻有各自的盼望,收拾的差不多了,出了營帳,四人翻身上馬,兩穿甲胄氣魄恢宏,兩穿薄衫輕盈如燕。
封雲楚下令出發,浩浩蕩蕩的大軍在黃昏時出征,悄無聲息,邃然銷聲匿跡,營帳外依舊點燃著火把,展現還住著人一般的假象。
而一旁北離的營帳內,廖霆因胳膊被劍劃傷,正在忍痛擦藥,雲湦在一旁咧著嘴,擔憂道:“將軍,吃了敗仗,皇上定會雷霆大怒,我們該怎麼辦啊。”
廖霆已派侍衛前去稟告,隻是一直還未收到江時衍的任何指令,“敗仗乃是常事,誰說就一定都是勝仗。”
雲湦撓撓頭,一麵慶幸在這場戰役中活了下來,一麵又開始憂心仲仲,“將軍,也不知道這場戰爭何時才能結束。”
廖霆眸光淵淳,泛起一陣清曜的光,杏邈逴逴,仿佛永無歸期,“怕是永遠沒有結束的那一天。”
春夏秋冬,四季交替,一代天子一朝臣,結束的隻不過是人的生命。
雲湦不解這其中的奧意,隻努努嘴,秀氣的眉眼透露著迷茫,開始唉聲歎氣道:“將軍好生養傷吧,打了一天的仗,屬下看將軍也沒吃什麼,屬下這就去夥房拿幾張饢餅來給將軍填飽肚子。”
廖霆嘴角一抽,“怕不是你餓了吧。”
雲湦嘿嘿一笑,卻在這瀟瀟落木寒冷如冰的冬徹底溫暖了廖霆,這樣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一個人,那便是沐雪嫣,從他第一次見她沉著冷漠的臉,再到宮裏重逢時她臉上總是肆溢著溫暖的笑容,那樣的笑美好又甘甜,徹底驚豔了他的心。
雲湦剛走,姚副將便步履匆匆的趕來,“將軍,東楚暫無動靜,隻是靜的有些蹊蹺,似乎太靜了,屬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廖霆蹙眉,忍痛擦完藥穿上氅衣,“說來聽聽。”
姚副將皺了皺眉頭,思慮半天才說道:“將軍,雖然隔著一道江,對岸扔是戰火紛飛,火把燃燒,可卻不到任何打了勝仗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