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巴味充斥著整座營帳,尹少凊見營帳內用沙堆陳列的東楚與北離地域疆圖,他目光凜冽,輕聲道:“皇上,還是吃些東西吧。”
封雲楚眸光扔流轉在這些版圖之間,山麓叢林,丘陵島嶼江畔,以及野獸吞噬出沒的幽魔穀,重兵把守的司天樓,將京城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北離九重門……
他眸色一凝,黯淡下去,衝尹少凊擺了擺手,“少凊,你看這裏,幽魔穀,北離與西良的邊陲。”
尹少凊將手裏的饢餅擱在桌子上,也湊上跟前,他不解道:“皇上,幽魔穀是北離境地,與埡箖江相隔甚遠。”
言下之意,他不懂他為何突然提幽魔穀。
封雲楚眸子一暗,仔細分析道:“雖然是北離與西良的邊陲,可北離駐守再此的兵力甚少,如果我們考慮繞路到幽魔穀呢?”
尹少凊直接搖頭道:“公子不可,長途跋涉,東楚將士們體力消耗太大,況且,若想繞路到幽魔穀,會經過滄淩與西良,擅自將兵力調轉,邃然出現在兩國,怕是會惹起不必要的禍端,而現在……我們被北離包圍,若想突圍,哪怕有了糧草也很困難,若在大軍行駛前往幽魔穀,隻怕還沒等到,大軍便所剩無幾了。”
封雲楚挑眉,“可朕若是能讓滄淩與西良同意大軍再此經過呢,且以最少的損失前行,若想救出雪嫣姑娘,打消北離的氣焰而讓東楚脫險,在幽魔穀進攻,是最好的辦法了。”
尹少凊神色一震,“公子,你可有何辦法?”
封雲楚沉默,尹少凊又道:“幽魔穀地勢險要,又有野獸出沒,北離在幽魔穀駐兵很少,雖說在此進攻勝算的把握很大,可若想不費一兵一卒進入幽魔穀確實很難,換一種可能,就算大軍通過滄淩西良進入幽魔穀,北離一旦察覺,又豈能輕易放過,總而言之,公子,幽魔穀不能去。”
未等封雲楚道出能讓大軍通過滄淩與西良國的方法,尹少凊便否定了他的想法。
仔細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是他太魯莽了,一心想著早日脫離困境,做事沒有考慮周全,封雲楚眸光一頓,停留在與幽魔穀不遠處的一個地界,他斂眸輕笑,勾唇道:“幽魔穀不可以,不代表這裏不行。”
尹少凊隨著他的目光望去,行軍打仗以來,他第一次露出了笑臉,“公子英明,如今糧草有了,隻等蘭王的消息了,可是北離不知何時會發起進攻,公子,東楚該做何準備?”
封雲楚墨眸如鷹般透著一絲犀利,他擺手,“做好防禦的準備便可,另外,命駐紮九黎的大軍全部撤退回埡箖江,以防北離正麵進攻。”
尹少凊笑臉又瞬間消失,“那若是九黎的大軍也同時進攻該怎麼辦?”
雖說有了糧草,可蘭王那邊杳無音訊,這仗若想打勝,恐怕是難上加難。
“屆時全力抵抗北離的正麵進攻,九黎便派遣一支小隊防守,不論如何都要為大軍爭取生機,朕相信,蘭王一得到消息一定會派兵增援。”
封雲楚烏瞳飄渺,宛若幽魔穀的荒沙般蒼涼,他薄唇輕抿,視線又落在疆圖上。
尹少凊點頭,心口窩一滯,“公子,您還是吃些吧,若再不進食,恐怕會沒有力氣抗敵,皇上可是東楚的主心骨,一定要保重龍體。”
封雲楚攤了攤手,沒有作聲,依舊默默注視著地域版圖。
尹少凊斂眸微垂,將已經涼透了的饢餅留在桌案上,低下頭退出了營帳。
正如封雲楚所想,果然在今夜北離便發起正麵進攻,那時埡箖江血染鮮紅,血流成河,腥味彌漫在天際,順著一道霓虹的雲彩漸漸擴散在更遠闊的天空,天色很沉,星星都黯淡了雙眼,一刀一劍刺傷在將士們的身軀上,鮮血淋漓,肆溢流淌,先發了瘋的猛獸一樣。
廖霆的眸光猩紅,再次與尹少凊對峙,劃傷了臉頰,割破了粗糙的肌膚滲出一道淡淡的血痕,不痛不癢般,又繼續戰鬥著,反反複複,激烈的戰爭再次打響在埡箖江沿岸,封雲楚徹夜無眠,卻不能在親自上陣殺敵,他在營帳內墨眸如淵,聽著外麵的廝殺聲,心底的淚水翻湧,卻無聲在耳畔,消失在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