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目自翕張,瞫視杯盞裏濃稠的酒觴,如旋風乘空,蒼茫凜冽,他聲似鐵烙,話語中有道不盡的悲愴,“北離有何進展。”
白煞小酌了一口桑落酒,衣袖扶在腮頰,“停戰協議已簽署,五國暫時不會有爭端了。”
阿楚卻驀地笑了,笑的有些匪夷,“雖是簽署停戰協議,明麵上自然不會再有爭端,可是這暗地裏可就說不定了。”
黑煞附和道:“且不說列國爭奪多年,潛藏在諸國的探子就不計其數,北離野心勃勃,怎能會遵從一紙契約,白煞,你可別忘了一年前的諸國交戰,死傷千萬,而北離卻不過損兵千百,疆場本就如此,策略計謀者為上。”
一年前,白煞渾身一僵,脊背像有一股寒風颼颼的刮,滲入他的骨髓裏,令他不寒而栗,他搖搖頭,表示不想去想,他轉眸道:“公子,接下來該怎麼辦,穆黎的立場尚且不明確,柳相和太尉又隱藏至深,沒有確鑿的證據,這抓也抓不得,難道就這麼耗著嗎?”
阿楚淡然道:“不急,若是意圖不軌,總會露出蛛絲馬跡。”
夜鶯蟬鳴,有禿鷲飛過這漆黑的夤夜。
酒肆別離後,黑煞和白煞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正如來時一樣。
在長桌上趴著的沐雪嫣仍醉的死死的,阿楚結賬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眉宇深蹙,眸中透著無奈,他隻好將她橫空抱起。
她的胳膊耷拉著,耳朵和臉都紅紅的,偶爾一打起嗝,還冒著酒氣。
嗅著她的酒氣,阿楚鼻尖一皺,“下次真不該再帶你喝酒。”
語氣雖是埋怨,卻透著寵溺。
他從酒肆一路將她抱回了客棧,還好路程不遠,否則他抱著竟有些吃力。
將她放在床榻上,脫掉繡鞋,蓋好被子。
窗外月色如銀,燭影綽綽,照的整個集市亮堂堂的,彩燈都有些遜色。
阿楚彌望著她的臉,心緒複雜如萬縷繅絲,攪得心裏發沉。
他站了一會兒,便轉過去離開房間,輕輕的闔上門。
他並沒有回到自己的住處,而是夤夜急步到離皇宮最近的一家酒肆,這一次,他進入雅間,裏麵好似早已有人等候。
推開門,酒香襲來,尹少凊起身抱拳道:“公子,您來了。”
阿楚點頭,隨即坐在他旁邊,許是飲得一場酒,即便這酒香再怎麼釀人,他也無小酌一杯的意願,他道:“穆黎可有察覺。”
尹少凊搖頭,脫掉甲胄的他身子依舊健壯,“公子可放心,穆大人並無察覺,隻是,停戰協議一簽,兩國往來定然更加頻繁,這叛國之人……”
阿楚眸光深邃,像滔滔江水,流進幽淵的天際,“穆黎也是東楚的臣老,籌謀算計雖不及柳鍾珣,卻也性情難測,他力薦自己來北離簽署契約,到底有何目的……”
他轉眸道:“少凊,你且繼續盯著穆黎,看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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