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輪回(1 / 2)

歲至隆冬,氣溫寒凜。

本應該繼續普澤蒼生的那顆紅色星球,清早就躲進了烏灰的鉛雲背後,鵝毛雪花紛揚著散落而至,不多時,方圓數十丈裸露在外岩石的褐色山頂就披上一層潔白的雪衣。

幾隻長著黃色絨毛體型肥大的可愛小鬆鼠,在鬆軟雪地裏來回的跳來跳去,赤紅色的大眼睛不時張望向不遠的那株綠色小樹上結幾枚紅色的鮮果,吧嗒吧嗒的流著口水,卻不敢接近一步。

這是這片山群裏,最高的主峰。

山頂平地之上,很是神奇的生長著一顆綠色小矮樹,看著它孤零零生長這片貧瘠的土地之上,不知道是該感歎造物者的神奇,還是蒼天憐憫,此刻那樹身分蔓出幾根的樹枝上,竟然結出了七枚光鮮的果實。

平凡的山頂,平凡的小樹,平凡的紅果,幾隻小獸卻不敢靠近——突然,它們的耳朵警惕的閃動了二下,立刻發出低低的嘶吼聲,四處逃散而去。

一塊碎石鬆動,從萬仞絕壁墜落下去,消失在下方白茫茫的霧氣之內。

不多時,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探出山頂的水平線,經過一翻不斷的摸索,這隻小手終於發現山頂的一塊凸出的石塊,扒在石塊縫隙處後,一張唇紅齒白黑眸濃發的稚嫩臉孔從一塊岩石旁邊鬼頭鬼腦的探出來……

仿佛蒼天在故意開著某種玩笑,同樣的事情出現在山頂的另外幾個方向,一共六名四五歲的孩童,在這寒冷的天氣裏,頂著漫天風雪,爬上了這座高高的主峰之上。

這六個孩子,二女四男,服裝各異,粉撲撲的小臉蛋上,卻流露著一種與年紀截然不同的成熟。

每個人的眼睛深處,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滄桑,仿佛曆經千百世的輪回,早已經望穿歲月,望透生死,望斷輪回。登上山頂,他們互相凝視了一眼,靜默的走近小樹邊上,盤坐下來,一聲不語。

“鐵衣……沒來?”

過了許久,那個白衣勝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饒有風情的輕輕一捋額前的黑色發絲,遲疑著的問道。

“鐵衣身有暗疾,三千年尋遍任何方法,也未曾恢複,在登頂輪回峰的時候,終是抵擋不住這裏大道的光陰法則侵蝕,道消身散於天地之間……”一名紅衣孩童,一臉苦澀的說道。

一聲長歎,另外一名黑衣孩童伸出手掌,在胸前比劃出一個奇怪的手印,眼眸無光,微微歎息道:“萬年光陰,彈指一揮,紅顏老去,英雄薄暮,修仙路上,這長生不死,究竟是個虛無飄渺的傳說?”

“每隔九萬年,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重攀輪回峰,去接受生命的再一次洗禮,說實話,我已經厭倦了這種永無何止的修道生涯……”

“我們何嚐不是厭倦這種苟且偷生的生活?”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然後便是集體沉默。

“螻蟻尚且人生,何況人乎?”

一直沒有說話的粉衣女童,撲閃著明亮的眸子,細聲說道:“我們七人,生於太古亂世,手染鮮血,一路上踏著無數天驕人傑的屍體,開宗立派,創七大聖地,如今,我們的弟子,道消身隕不知道多少代,我們卻憑著頑強偷生的勇氣,九萬年一登輪回峰,催熟服食輪回果,再一次獲得新生,再一次擁有了重新探索長生的機會……”

“在長生麵前,一切都是浮雲,七大聖地,在我等眼裏,不過是昔年的一場風花雪月而已……”

“每次輪回,我等皆能踏到修道的巔峰,卻依然望不到下一步,千百次輪回,我幾近失去信心!”那名黃衣孩童歎息道。

粉衣女童目光掃視著其他眾人,沉聲道:“不要忘記,太古時代的那個人……”

“那人……”其他幾名孩童的眼眸全部黯淡下去,黑衣男童搖頭道:“那人,終生默默無聞,若不是當年的那場機緣巧合,我們也未能親眼目睹他證道的一幕……唉,這造化究竟是什麼?他為何能夠證道,開啟永生之門?”

“答案留給來生吧!”

粉衣女童搖頭,臉上竟然浮現起一抹淒美的笑容,她雙指在空中虛動,星星光點從玉指間滑出,落在其中一枚輪回果上。

“可惜,鐵衣這枚輪回果,終是無人服食,浪費了……”白衣女童抬頭望向天空不斷飄落的雪花,微微歎息一聲,閉上雙眼,繁星般的光華掠出身體,傾瀉進一枚輪回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