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不應該往前看,而是要往後看。
李老不過是在這金山上挖了幾鋤頭,就已經牛成這個樣子了。他治療急重症,不僅見效比現代醫學更快,預後也遠高於現代醫學。
而李老就是最典型的古中醫學派的擁躉,他學宗傷寒,師法仲景,隻用六經八綱辯證。他正是因為堪破了劑量一關,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誰純中醫比不過西醫的?誰非得要與時進俱,中西結合的?
……
李老在罵完李時珍之後,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扭過頭問許陽:“既然古代劑量已經勘誤過來了,那藥典……”
話沒完,李老自己卻是頓住了。
“唉……”許陽也歎了一聲。
盡管古代劑量已經勘誤了,可今日之中醫界……早就沒有幾個真中醫了,也早就不是真中醫了算得。
李老也歎了一聲,臉上露出了頹然之色,他站了起來,身形也顯得佝僂了幾分,他:“走吧,藥煎好了。”
許陽站了起來,去把兩個鍋子裏麵的藥倒在了一起,一共1000毫升左右。
現在是下午6點。
許陽先讓患者喝了00毫升,兩個時後,晚上八點左右,患者突然腹痛如絞,三不曾矢氣的她,突然連連放屁,這意味著三焦之氣已經暢通。
許陽尊李老意思,一鼓作氣,讓患者服下約500毫升的藥汁,患者欲要大便,但未能拉出。隻是原本腹脹如甕的肚子,此刻消散不少,腹脹大為鬆緩,患者大為舒暢。
夜裏11點,許陽把最後的那些藥汁讓患者服下。
夜裏點,患者便下黑如汙泥,極臭,夾有硬結成條、成塊狀的糞便,以及膿血狀物,一大便盆。
至此,患者終於舒坦,兩日不曾進食的她,頓時覺得肚子餓,還吃了一碗麵條。
從傍晚6點喝藥,到淩晨點,如此闌尾炎膿腫加腸梗阻五日的重症,宣告治愈。共用時八個時,用藥量僅一劑。
麵對這個足以驚掉任何一個醫務工作者的成績,許陽和李老竟然一點都笑不出來。
已經是淩晨點了,李老和許陽走到了農家院裏,兩人坐在了滿星鬥之中。
李老又點了一根煙,他很喜歡抽煙,幾乎是煙不離口,他吞吐煙霧,慢慢道:“如果我有什麼經驗可以教給你的,那一定會是對毒峻之藥的駕馭。”
許陽扭頭看李老。
黑暗中,李老嘴前一點紅星閃爍著,他道:“每一味的中藥的藥性都有偏差,從這個角度上來,無藥不偏,無藥不毒。”
“有些藥偏差的一點,幾乎人人可用,就如黃芪人參。有些藥偏差的大一些,應用範圍就很了,最典型的就是有毒的藥物。”
“附子隻是其中之一,你還記得我之前治的那個肺心病垂危病人嗎?我是武火急煎,隨煎隨服,此時正是附子毒性最強之時,健康人亦承受不住。”
“可那個隻剩一口氣的病人,不僅沒死,反而救活了。這是因為垂死的心衰患者,體內被重重陰寒所困,附子的大熱大毒,正是其起死回生的奧妙所在。”
“你要用在正常人身上,就要出大問題了。所以醫者一定要擅長駕馭毒峻藥物,等你真正會駕馭了,在使用之時會發現這些藥是有奇效的。”
“要想學會駕馭毒藥,首先自己就要品嚐,而且要不停地加大劑量,隻有親自喝過了才知道該怎麼用。不要怕自己中毒,中毒了再解毒就是了。中醫人本就要學嚐百草的神農。”
許陽認真地點點頭。
李老把煙放下,扭頭問許陽:“你那次,用我的方子沒把人救活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是從省城下放基層的,按理你這樣的年輕醫生,沒資格參加急救才對。”
許陽神色頓時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