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場考下來,吳雨霖甚是得意,麵試由蔣坤自己上前,2人長得一摸一樣,考官無法辯認,加上蔣坤令牙利齒,談吐不俗,人前能裝誠實忠厚乖巧相,結果蔣坤高中解元,真正嚇壞了奉化人。
第二年一開春,姨媽就陪著蔣坤一同進京趕考,姨媽非要吳雨霖仍然裝扮成跟班不可,但這次吳雨霖假借回柯橋有事,沒有一同前往北京,這可得罪了尚書夫人,種下了禍根。等他到了北京,生米竟已成了熟飯,他父親擋不住尚書夫婦的威迫,已為他辦了今秋因病不考的報告,定要他為蔣坤做“槍手”代筆京考。此時顧尚書已告老還鄉,無人為他說項,看看父親無可奈何的處境,想想自己家中3代人都靠人家活口,又是親戚又是東家,隻得答應做“槍手”為表弟代筆。
3場考下來,吳雨霖自我感覺很糟,就告訴了蔣尚書,講估計不大會中。這就引得蔣坤母子很是生氣,講還不如自己出場的好。誰知,就是吳雨霖感覺很糟的試卷,且高中一甲12名。等到報子報喜後,蔣坤反而洋洋得意地對吳雨霖父子說:“中不中進士關鍵不在文章,而是祖上是否積德!假如我身體好,不用表兄代筆,說不定今科狀元也到手了!”
他父母都在場,也沒人出來說句打園場的話,她母親聽了更是點頭笑笑。就是這句話把吳雨霖父親氣病了,做刑名師爺的,就恨別人罵他缺德損陽壽。想想父子3代為顧、蔣2家賣命,幫他中了進士還要被他罵祖宗。而且他還有講不出口的心病像刀一樣始終紮在心口上。平時無病痛之人,一旦怨氣攻心,就好比兵敗如山倒。吳雨霖父親就是這樣,不到1月就撒手而去。
臨咽氣時拉著吳雨霖的手說:“我要你記住,寧可要飯再也不要去做師爺了,要世世代代記住。我看蔣家不懷好心,要提防他們對你下毒手,我死後不要張聲,不要告訴任何人,速回柯橋。做“槍手”代筆之事是滅門之災,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切記!切記!我一錯再錯,我好狠!”連喊幾個“我好恨!”就一命歸了天。吳雨霖至今弄不清他父親講一錯再錯是指什麼?
蔣家夫婦正為兒子中了進士,春風得意之極時,天天為兒子的前程忙著,那有時間去關心病倒的堂連襟兼師爺。等到兒子京報下來,放了江西候補知縣後,蔣懷遠這才隅而問起師爺病情如何,可是身邊無一人講得清,隻有一丫環說:“好象姨少爺也有好幾天不見麵了?”蔣懷遠猛一拍額連連大呼:“壞了!壞了!”馬人差人去師爺家查看,回來的人說:“房東說了,師爺歸天已有五、六天了,他兒子扶著靈棺也已走了四、五天了。”蔣懷遠狠狠的說:“就是這賊兒子難搞。”他馬上把老婆、兒子、管家蔣忠找來一起密議。
且說吳雨霖遵照父親的遺言,一等父親斷了氣,閉了眼,也不張聲,就買了棺材、石灰、白布,請棺材店相幫將父親用石灰、白布包裹淹起來。緒事安排好後,他第3天隻身雇車將壽材拖到了通州。沒想到雇船時又碰到難事,船家都不肯帶壽材,講不吉利。吳雨霖走投無路,隻得披麻戴孝跪在碼頭上,不斷的磕著頭求告,他不吃不喝從下午跪到了第二天傍晚。
真是精至所止,金石為開,有一個50多歲的黑大個,帶了一個30來歲的老實壯漢來到他跟前,黑大個對壯漢說:“焦二才,那一茬黃豆歸你了,這是個孝子,幫他將他父親的壽材帶到金陵,後麵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就算個飯錢吧。”
沒等吳雨霖致謝,黑大漢就大搖大擺的走了。叫焦二才的人說:“公子,明天清早開船。”他就去忙著組織人從庫場裏往船上裝黃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