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話 納蘭的木蘭(結局)(1 / 2)

我避如蛇蠍似的側身一躲,如願從伸過來的那雙放肆的手臂中掙脫。

手臂落空,微僵,半晌無聲垂落。那人旋即苦笑,問了一句,“孩子,叫什麼名字?”

我爽快答道,“糖果兒。”

他是我心裏唯一的甜,像一顆越含越甜的糖果。即便全世界的人都將我拋棄,即便所有人都離開遠去,我還是會笑的幸福。因為我有糖果兒!永遠不會拋棄我的糖果兒。一句媽媽和一聲寶貝,這樣永恒的關係,永遠不會變。而不會像有些人,他叫你夫人,也可以叫別人夫人,不過是夢中與醒來的一殊途而已……

半晌,楚少年摸摸鼻子,忽然莫測出一句,“我以為,他會叫小蘑菇。”

他這話說的自有暗指,一別經年,他的作風倒是絲毫未減,與我心目中狡猾的狐狸、老油條、圓滑、世道等褒義詞的形容分毫未改。

“讓您失望了,當年的蘑菇已經被他爺爺奶奶親自斬草除根了。後來,我總算通透了些,方知,蘑菇是不會長在金鑾殿裏的,荒郊野嶺茅屋陋舍的地段,才更適合他生長。”

屋外的世界,像春運的火車站那樣噪雜,長街人來人往,車輛川流不息,一片熱鬧繁華。

屋子裏,靜若幽譚,誰在隱忍,誰在爆發,都已無關沉淪。

後來,有個男人說,“如果真的是這樣,你一定要帶我一起走。不管荒郊野嶺還是茅屋陋舍,我們一起,行不行?”

這種近乎乞求的語調,讓我這種素來心軟信奉善道善行的人,好生難過。像一根釘子瞬間沒入心髒一樣的不舒服。也不過,僅僅一瞬而已,我已經吃過一次教訓了,惹不起的人,真的不能惹,死無葬身之地那不是玩笑,那些隨時都可能發生在這個看起來一片和諧美好的當今社會。

“很抱歉,我已經結婚了,老公是個保守的人,可不會有您那麼前衛的思想。若領回去一個男人,他會生氣。”誠如他所言,我在胡說八道方麵,確實小有天賦~

微笑,假裝若無其事地看他,卻,清晰地看到那雙曾經瀲灩的桃花目,那雙漆黑漂亮的瞳仁,忽然間碎裂,像晶瑩無雙的黑琉璃,碎成粉末,再無一絲耀眼的光華,那麼那麼黯淡,無光……

原來,眼睛果真是會說話的,無聲勝有聲。但是我的眼睛不會,我自小就學會了隱藏,永遠將真實的情緒深埋,這樣,就不會被人看穿,所以,什麼不忍之類的,全都覆上了得意而又戲謔的光澤,明知傷人傷己,卻還甘之如飴。

誰叫我是被命運捉弄的傀儡,無從選擇……

“你一定在騙我!你不是說,離開我,這輩子你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嗎?因為不會再遇到比我漂亮的人而選擇孑然一身。從前,你總問,殊途能否同歸?我左不過盼了一些個時日,終於盼到了一個能夠同歸的時日,你怎麼又反悔了?”

“你都不問問我,你什麼都不肯問,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總是,輕易就把我推得那麼遠,好像我至始至終都是個陌路人。你這樣對我,一點都不心疼是不是?就像你從沒想過,所有的一切,於我而言,到底公不公平?”

我決定該說點什麼了!再這樣下去,會被他刺激到崩潰的。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冷靜理智如我……

“你,是不是還沒從新書的陰影中走出來呢?這樣可真不好,被你夫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把你怎麼樣了呢?”

我若無其事的對他聳聳肩,空氣中有異樣的情緒在迅猛發酵,看到對方陡然深邃的神情,我十分沒出息地顫抖了一把。是的,他的情緒與陰晴不定的性子一樣,真的毫無蹤跡可循。就好像方才,明明還怒火熊熊,即將要沸騰了,燃燒了似的,此刻,又陰惻惻地詭異一笑。

我在想,幸虧是白天,若是換成夜晚,我會懷疑他被附體了。

“想看我夫人嗎?”

直覺告訴我,這是個誘餌。

“想看就過來,離那麼遠,怎麼看的到?”他摸出兜裏的手機,對著我晃了晃。

我到底沒能經受住考驗,拖著沉重的腳步湊了過去。沉甸甸的,哪裏都沉甸甸的,腦袋也沉甸甸的,好像灌了鉛似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冷不防地被他攔腰一拽,人便跌坐在酒店的大床上,被某個熟悉的陌生人圈在懷裏,僵硬地坐在那兒。

他卻沒有翻相冊的意思,而是將下頜抵在我的肩頭,雙臂將我禁錮的死死。

“別動。聽我講個故事吧!真的不長,不會耽擱你太久。”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溫度,娓娓道來的,卻是一個不熟悉的故事。兩個走失在愛情迷宮裏的孩子,各自流轉的兩個經年,不同的版本,不一樣的經曆,在同一片天空下,那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