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十九年,仲夏,揚州。
今年的氣似乎較往年更為清爽,並未因連續半月的陰雨而更潮濕,空氣裏彌漫著泥土的清甜以及若有若無的蘭花香,隨風緩緩飄入樓閣之鄭
知府府邸,煙雨閣。
錯落有致的樓閣,精巧的院落設計,無一不顯示了院主人身份的尊貴。花園中的奇花爭奇鬥豔,競相綻放,在雨水的洗刷後更顯豔麗。
庭中一片寧靜,三三兩兩的丫鬟聚在一起低聲交談,“二姐此番不知又要被大人如何責罰。”身著雲粉色衣裳的丫鬟心有戚戚,“二姐受罰也就罷了,總歸是府裏的嫡姐,左不過就是跪跪祠堂,隻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不知又當如何?”
“知畫姐姐得對,二姐是主子,主子犯錯,做奴婢的難避其責,隻盼大姐此次平安無事,大姐菩薩心腸,定會向大人求情。”
“要是當初進的是大姐的院子就好了,大姐待人寬厚,不似二姐這般整闖禍,連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
似月正從門廊過來,聽見斷斷續續的私語,不由怒道:“誰借你們的膽子,敢在這裏編排主子的不是,仔細夫人打爛你們的嘴!”眾丫頭聞言皆跪倒在庭中,叫做知畫的丫鬟壓下眼底的不忿,低頭道:“似月姐姐息怒,奴婢們也是擔心二姐受大人責罰······”
“我看你們是擔心自己受到牽連吧,”不等知畫完,似月冷冷地打斷:“既然自知為奴為婢,就該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二姐不追究,可不就代表夫人會視若無睹。”
“謹遵似月姐姐教誨,婢子們知錯了。”
似月看也不看眾人,端著湯藥進了內室。“宛月,姐還未醒來嗎?”床前的丫鬟收起毛巾,“怎地去拿姐的湯藥耽擱了這麼久?”
“來的路上聽見知畫那幾個蹄子亂嚼姐舌根,訓斥了幾句!”似月恨恨地道。
“真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罷了,這些事左右有夫人整治,我們隻管照顧好姐便好。”
床上的人仍舊昏睡不醒,被二人伺候著喝了藥。“都怪我那沒在姐跟前伺候著,姐又一向信任鬆雪居的人,這才又被她們構陷,姐就是太良善。”宛月歎息道:“但願此番事後,姐能長點心眼吧,不若就真真被壓下去了。”
內室一片安寧,芝蘭香緩緩地燃著,躺在床上的舒茗嫣卻眉頭緊皺,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外人隻當她落水得了風寒,卻不知她被困在了夢境中,找不到出路。
宣興元年,京都,丞相府。
賓客絡繹不絕,偌大的丞相府一片喧囂,大紅的綢緞燈籠入眼可見。來往賓客的賀詞裏千篇一律祝福秦舒喜結兩姓之好,秦二公子舒大姐金玉良緣琴瑟和鳴······
喜房內,舒雲羅鳳冠霞帔,頭上的蓋頭早已掀起,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下的舒茗嫣,沒錯,昔日堂堂舒家嫡長女舒茗嫣此刻卻若婢女一般受盡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