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遲府的下人將那尚在繈褓中的遲家小姐悄悄送出京城,待看見小姐被人抱走後才安心離去,從此便再沒回到遲家。
遲府上下皆以為是回京途中遭遇不測,以為他死了,便也沒派人出來尋。
哪曾想恰好程院使駕馬途經此地,救了這人一命,從此便在程府為奴為仆。
本以為這個秘密可以爛在肚子裏,讓身世可憐的遲家小姐在他鄉能平安喜樂過這一生,可才過了十四年,便有許多王孫貴胄來向他打探消息,若是不說便要殺他全家。
為了一家老少的性命,他才不得已將這件事告訴了程家。
程家少爺程聽文當夜乘馬趕往平陽郡,尋找這傳聞中的遲家小姐。
程聽文抿了抿嘴,說道:“早知你會來找,便先你一步來,想著能替你省點事。”
夜予安撥弄著腰間係著的玉佩的流蘇穗子,似漫不經心道:“你我兄弟多年,這點小事我自然是信你的,隻是遲家丫頭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想當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程聽文不知話中含義,疑惑道:“那你想如何?”
夜予安扯下玉佩放到手中把玩,指腹緩緩掃過上麵刻著的彎月,說道:“本是擔心遲家獻女給皇上才決定除掉遲丫頭,現在我倒是有了新主意。”
“……”
夜予安兩眼發光,看著程聽文道:“把這丫頭娶回京,遲家自然無法再獻女了。”
程聽文扯了扯嘴角,頗為無奈的問道:“殿下可是要娶側妃?”
夜予安搖頭道:“非也,丫頭救了本王的命,救命之恩怎能用一個小小側妃之位就敷衍了事?自然是娶了當正妃。”
程聽文一時間不知是該替遲珠歆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或許應該高興,宸王妃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別人求也求不來,飛黃騰達隻在一夕一念間。
可是他知道遲珠歆並非貪圖榮華富貴之人,京中的圈子不比平陽郡這般簡單,皇室與各名門貴族間的關係盤根錯節,官場更是波雲詭譎,他幾乎能想到遲珠歆在京中的生活會有多糟糕。
程聽文可以說出一萬個理由讓夜予安放棄這個想法,或者讓遲珠歆拒絕這個建議,可是想了想,他似乎沒有權利,也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去替她擔心。
或許,夜予安隻是說說而已?
可他從亡國後,被先帝從外帶回,何時將話說著玩過?
自從年幼亡國,父皇母後雙雙以身殉國,再到後來的青年喪妹;從新皇登基,朝中連連上書揚言要廢黜夜予安這個異性王爺,再到憑自身努力平頂邊陲小國,收複丟失領土,讓當今聖上親自賜了“宸”字為封號,親封的異性親王。他何時將話說著玩過?
自遇見遲珠歆後,夜予安心情的確好了不少,這點不置可否,可他就僅僅因為一句救命之恩,便將遲珠歆拖入他們的權力中心的漩渦,這未免不公。
夜予安一副渾身輕鬆的模樣,甩著流蘇穗子回了自己房中,程聽文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養了幾日傷,遲珠歆已經能被人扶著下地了,腳掌剛接觸地麵時她差點沒腿軟摔下去,可把丫鬟嚇得夠嗆,她自己卻一臉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