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魏謙第二次闖進鎮遠侯府。
守門的家丁看見他衝進來,還沒來得及叫喊,風聲一動,魏謙早已經掠進了圍牆。
等家丁們叫喊起來時,魏謙已經衝到了閨房跟前,院中伺候的丫鬟們連忙上前阻攔,可哪裏攔得住他?一眨眼就衝進了房中。
滿屋子都是人,可他還是第一眼就看見了顧惜惜,蒼白著一張小臉,眼睛紅紅地半躺在榻上,似是剛剛哭過。
“你怎麼樣?”魏謙急急問道,話一出口,才發現聲音都是啞的。
“疼。”顧惜惜哽咽著,淚眼盈盈。
魏謙一顆心都抽緊了,正要上前時,顧和攔住了他,雖然繃著一張臉,卻沒有說話。
魏謙便站在原地,隔著他望向顧惜惜,急急問道:“哪裏疼?”
“頭疼。”顧惜惜側著臉看他,蒼白的臉頰蹭著絲綿的靠枕,眼淚滑下來,湮得枕頭上一小片濕。
於是魏謙的心也變得濕漉漉的,啞著嗓子又問道:“大夫怎麼說?”
“魏謙,”顧和皺著眉頭開了口,“若是來探病的,就去外麵候著,大夫還要診脈。”
魏謙這才注意到邊上還有兩個大夫等著診脈,忙道:“侯爺,我在邊上守著可好?”
“不行!”顧和一口拒絕,“這裏是閨閣,不是你隨隨便便亂闖的地方!”
她病成這樣,魏謙也無心爭執,隻得暫時退出門外,一顆心像在滾油裏熬煎著一般,片刻也不能平靜。
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大夫出了門,魏謙立刻又衝進去,顧惜惜剛從丫鬟手裏接過藥碗,看見他時濕著眼睛,低聲道:“我還以為你走了。”
她語氣中的不舍讓魏謙心頭一熱,不假思索說道:“我不走。”
“嗯。”顧惜惜低低應了一聲,小口抿了一口藥,眉頭便皺了起來,“苦。”
“良藥苦口,吃了頭就不疼了。”魏謙說著話,自己也覺得詫異,原來他竟能如此溫柔。
他像隻護雛的大鳥,眼巴巴地守在邊上,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藥,立刻問道:“好些了嗎?”
“還是疼。”顧惜惜抬眼看他,睫毛上沾了淚,映著燭光亮閃閃的,像無價的寶石。
“我去找王醫正再給你看看。”
魏謙轉身要走,卻聽她小聲說道:“別去。”
魏謙連忙轉回身來,問道:“怎麼了?”
“你去了,”顧惜惜看著他,眼睛濕漉漉的,都是不舍,“是不是就不過來了?”
二更鼓悠悠揚揚地敲了起來,按著計劃,此時他該踏上去東海的路了,可此時魏謙看著她,毫不猶豫地答道:“我不走,我守著你。”
至少,要親眼看見她好了才行。
三更鼓敲響的時候,侯府中一片寂靜,魏謙推開客房的窗戶,閃身跳了出去。
熟門熟路來到她閨房門外,這才停住腳,將耳朵貼著她的窗戶,凝神細聽。
前些日子她都在羅氏房中睡,今天想來是突然急病,所以不曾過去,他早想來看看她了。
屋子裏安靜得很,魏謙聽了許久,才聽見她綿長細柔的呼吸,應該是睡熟了。
可到底還是不放心,想要進去看看,又怕吵到她,想了想便躍上屋頂,估摸著她床榻的位置,躺了下來。
瓦片硌著脊背,並不舒服,可魏謙總覺得,隔著屋瓦仿佛聽見了她的呼吸,這樣也算是與她睡在一處了——這個念頭讓他突然間又覺得火燒火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