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九,之所以名字裏有個九字,是因為到了我這是第九代,依舊單傳。
母親生我時候難產,從入夜開始一直到淩晨日出,才把我生了下來。
可我卻從沒見過我的母親,隻知道她是方圓百裏出名的美人兒。奶奶也隻告訴我,是母親八字硬,命帶不祥,被髒東西帶到後山去了,生死不明。讓我就當沒有那個媽。
每每去向我爹求證時,他也隻是紅了眼眶,沉默著算是回答了。於是年幼的我對後山那片陌生的地帶種下深深的仇恨。
我哭得撕心裂肺,我抓爹的袖子,從牙縫裏擠出狠狠的一句話:“我要我娘,她一定沒有死,我要去找她!”
可是我爹卻緊緊摟著我,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說:“沒用的,你出生那晚,屋子外頭是成群的烏鴉,你娘她剛生下你,就像丟了魂一樣自己走出去了,鴉群把她卷到後山,我拿起斧頭追出去,可是尋了兩天兩夜,也隻是尋回了你娘的一根白骨。兒啊,忘了她吧,你娘她,命苦啊。”
原來我房裏粱上懸掛著用紅布包裹的那根東西,是我娘的白骨。可我不信,我知道我娘沒有死!
我心裏埋下個種子,就是有一天一定要親自到後山把我娘救出來。我不敢跟爹和奶奶說,我怕他們阻止我。
直到十四歲那年,奶奶也走了,我爹一夕之間仿佛蒼老了幾十歲。他頹廢的胡子拉碴,隻叮囑我,以後一定要有出息。
從那以後,我爹都不怎麼管我,有時候甚至都不會跟我說上一句話,最後演變成一天之中見不上他一麵。
我不知道爹怎麼了,不過這正好給了我偷溜到後山的機會。
那天放了學,我看爹不在家,生鏽卻依舊尖銳的斧頭就擺在門邊。夕陽的光輝依舊炙熱,我覺得時機到了,我要去找回我親娘了。
於是,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我,扛起斧頭就往後山跑。可是,剛到山腳下,就被我爹追上了,也不知道他怎麼發現我跑來的。
總之,他的臉色變得很嚇人,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瞪著我,他冷著臉奪下我手中的斧頭,拽著我回家的路上也一句話不說,我卻掙紮著,嘴裏不斷喊道:“爹!我娘沒有死!我知道她沒有死!你讓我去找她!”
“咱們一起去找她吧!”
可是爹一言不發,到了家後,他將我重重往地上一扔,啪的在我臉上扇了一巴掌,十四年了,他第一次打我。
我捂著臉怔怔看著他,那一瞬他變得極其陌生。
“你娘死了,你也想死是不是!?都死光了好啊!老趙家香火都斷了得了!”他赤紅著雙眼指著我罵道。
我不服氣,那時候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可是娘明明沒死,你看到個白骨就說是她!你在騙你自己!”
他指著我,“就算咱爺倆一起送進去,她也不會回來的!”爹紅著眼,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震怒,還是其他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