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東皇太一(九)(1 / 2)

仿佛是天塌地陷一般,天幕驟然開解,露出更加廣闊蒼茫的明媚天空。劇烈的晃動讓兩人無法走出陣法。腳下的土地也在天幕開裂的片刻後裂出深不見底的千百條溝壑。整個三十六天像是皸裂的大地一般碎裂開來。

烏雲滾動,攜著無數煙嵐在眨眼的功夫中襲卷而來。蒼白的天幕上湧起紫色的瘴氣,漸漸化為詭異的朱紅,似是在天際突然扯出一道遮天的紅綢,降下朱紅的血雨。

蓮盞中的青色光華將陣法整個裹覆,仙氣從蓮紋一樣的障壁中飛湧而進,卿顏突然覺得手腳恢複力氣。

“可以用法術了。”卿顏大喜,將嬰兒一把塞入梵祭懷中,奮力在障壁上砸出窟窿將梵祭一把推了出去。

刹那間,青光反噬,竟然化出千百道飛箭。凜凜狂風一樣悉數向卿顏飛去,箭入筋骨,身體中的法力就像是被瞬間吸幹一樣。卿顏無力反抗,身上被劃出數十道口子,黑色的鮮血染濕衣襟,卻因為原本的墨綠色而無法顯示。

一道飛箭入骨,卿顏一口鮮血吐地,被接連的數道飛箭的極大力道帶起,硬生生釘在障壁之上。

血色的瑰麗花紋飛旋,帶起烏黑的血珠,別樣的妖異。

卿顏漸漸昏迷,耳畔是梵祭撕心裂肺的哭喊生和呼嘯的風聲。仿佛是在急劇下墜,心底的瞬間空虛讓卿顏再次感到害怕。

上一次,在什荒陣你,她記得阿若伽就是在她絕望的時候救的她。“師父,你別睡了,阿顏保護不了自己了,你快醒一醒啊,師父。”

天雷劃過重重雲濤,仿佛一支噬天滅地的利劍直劈而下。梵天海上,萬丈波濤洶湧澎湃,發出震天的擊岸之聲。風雲色變,蒼華動搖,數道天道齊生生斷裂,砸入無盡深淵,帶起漫天的銀花雪浪。

當飛揚萬年的雪花漸漸停止,山河永寂,淡淡的光暈籠罩著蒼華之巔的數十萬年的滄桑輪廓。

雲卷雲舒依舊,潮起潮平依舊,茫茫雲海後,一輪血色殘陽將天水碧的天空染成肅穆的火錦。蒼華剪影,水映天穹,默默中殘陽沉水,似是一個句點,畫上完滿的終結。

幽幽冷寂,點點燭火,空氣中帶著濕鹹的海風氣息。燭火搖曳,投下迷離的光斑。

月下的乾達婆城,好似深深山坳中一塊晶瑩的四方美玉。冰雪融逝,四季重歸,乾達婆城美的如同夢境,晚風拂開月光,投下一團陰雲,霏霏煙霧薄涼,有著一絲冷意。

桫欏花開,纖纖花瓣鋪地,織成月下一條華錦。踩著這條花路,君堯摸索著走到什荒陣邊,七日前,蒼華頂上三十六重天裂,十生蓮化盞帶著卿顏落入什荒陣中,蕩起彌漫煙塵,所有人都看不到陣中的情形。整整七日,他不眠不休,隻為能立刻知到可以看清陣中,找到卿顏的消息。

他依舊看不見,盡管雲中君親自給他調養,但還是需要十日。他看不見,卻想陪著她,他又沒能保護好她。

那日安全回到乾達婆城,他聽到的卻是梵祭帶給他的“姑姑重傷,生死未知。”

他沒有料到阿若伽的仙體會在這裏,更想不到萬年飛雪原來冰封的是阿若伽的仙體。而他找了兩萬年的十生蓮華盞會在三十六重天道之頂,被用來製造著強大的陣法。

站了許久,身後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久久的,是一句“父君”。

“阿雪,怎麼樣,梵祭帶著那孩子麼?他好像挺喜歡勻季的兒子的。”

卿顏讓梵祭保護的那孩子說來奇怪,與他們仿佛抖認識一般,見誰都笑,長得與卿顏還有三四分相像。不過君堯第一眼看到那孩子的時候,就覺得那是雪墨與勻季的孩子。後來皇雪給那孩子洗澡,發現那孩子身上有著乾達婆族皇族獨有的桫欏花胎記,而且那孩子身上有著與勻季一樣的香氣。

乾達婆族的人天生懷有異香,父子相同,母女相同,代代如此。

勻季痛失雪墨,如今卻於無意中找回自己與雪墨的孩子,一失一得,喜憂無常,各參半心。

“嗯,那孩子仿佛也挺喜歡梵祭的,一見梵祭就笑,想來是個緣分。父君,娘親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擔心。”皇雪走進,將手中的細十六骨湘妃竹泛水湘江油紙傘撐在了君堯的頭頂。輕微的落雨聲砸著有序的調子,驚起滿心的抽痛與空寂。

“父君,乾達婆王找遍了整個雲海古道也沒有找到娑羅,連青嬰也不見了,你說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娑羅將十生蓮化盞放在那種地方,冰棺裏還有四姨娘和乾達婆王的孩子。她為什麼要把弟弟放在那種地方,她不是乾達婆王的姐姐嗎?姐姐能與弟弟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害死弟弟的妻子奪走他們的孩子。我是真的想不通,這個女人的心思太不容易琢磨,太可怕了。”皇雪因為氣憤,蒼白的臉上陡然多了幾分血色,袖子中的手也不禁握成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