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是心裏一緊,不明白方才還和風細雨的說話,這會怎麼就突然變得這般嚴厲了。
韓安冷汗涔涔,麵色發白,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楚蓮說完這句話後,便緩緩地靠在椅背上,將一隻腳大搭在了另外一隻腳上,樣子頗有些吊兒郎當,隻聽她漫聲道:“在場的諸位,要麼是伺候公子的人,要麼是陪同公子一起長大的人,說到底,我才是那個外人。”
說完這句,她掃視了眾人一眼,所有人的反應皆落入她的眼中。
有不屑的、有討好的、也有事不關己......兀自緊張著的。
她將目光鎖定在韓安與四月身上,繼續道:“既然是公子留下來的人,我也不便嗬斥教訓,但有人若當我是那軟柿子,瞧著都想來捏一捏,恐怕就真的打錯了算盤。”
這下,連年紀最小的奴婢都聽懂了!
所有人的目光幾乎片刻又都變了,有幸災樂禍看好戲的、也有生怕被牽連的.....
楚蓮沒給他們過多猜測的時間,再次對韓安道:“去把刺客的頭給我砍下,然後拿到我的麵前來。侍衛,把刀給他!”
韓安知道自己躲不過去,隻能接過侍衛長刀,硬著頭皮上了。
大家瞧著他走開的背影,有些機靈的,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樣子來。就連林管家,也默默地看了楚蓮一眼。
擺放屍體的地方不遠,韓安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裏拎著個麵目蒼白的人頭。
他一步步走回院裏,人頭斷裂出還在淌血,但因為人已經死了太久,血液早就發黑了,又腥又臭的味道順著一陣清風,頃刻散布在了整個院子裏。
膽小的丫鬟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沒有讓尖叫溢出來。
那個叫做四月的丫鬟,則神色緊張地盯著韓安,末了又去看楚蓮。
楚蓮對身旁侍立的下人道:“拿出來罷。”
下人便立刻端出一個精致華貴的檀木小箱———那是褚明淳幾日前送來的禮物,裏麵的東西都被騰出來了,現在隻剩下一個空箱子。
一早楚蓮就交代了下人,讓他們將箱子準備好,待韓安將人頭拿過來之後,便裝進了箱子中。
眾人驚恐地看著這個詭異的動作,驚駭得說不出話來。
等箱子扣好之後,楚蓮才對站在對麵一聲不吭的丫鬟四月道:“四月,你把這個箱子,給我送到褚家去。”
眾人目瞪口呆,連林管家都驚了。
片刻,四月已經反應過來,“噗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小姐饒命!”
楚蓮冷淡地看著她,不出一言。
四月以頭搶地,涕泗橫流,砰砰砰的磕了好幾個響頭,連額頭冒血了都不顧。
旁邊的丫鬟們都有些不忍心,便有人說情道:“小姐,這樣的事情,至少應該匿名啊,若真讓四月去了,她還能有命回來麼?”
“就是就是......”
“四月一向單純,小姐何必為難她呢?”
楚蓮看了一眼說這句話的丫鬟,眼神陡然一厲:“既然如此,那便你替她去送吧。”
那丫鬟頓時沒聲了。
四月還在地上磕個不休,口中要麼叫“小姐饒命”, 要麼叫林叔救救我。
林管家狠心地將頭撇向一邊,不去看她。
雖然他也有些同情四月,但卻更加明白,楚蓮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除非———真的發生了她無法容忍之事。
半晌,楚蓮才寒聲道:“我雖不知道在帝都都是怎麼處理家族叛徒的,但結果多半都不太好吧?讓你去送人頭,便是饒了你的一條性命。”
她頓了頓,又道:“韓安,你也同她一起去,將東西送到之後,你們就不必回來了,是死是活都不用回來。”
所有人俱是一怔,結合著楚蓮一開始說得那番模棱兩可的話,大家開始慢慢的,有些回過味兒來了。
莫非,這韓安與四月,竟然是古宅裏的叛徒?
這麼一想,所有人都像避嫌似的,三三兩兩都另一邊站去,不過頃刻之間,偌大的院落中心,就隻剩下韓安與四月兩個孤零零的人影。
四月還在地上哭個不休,一邊哭一邊認錯:“小姐,奴婢錯了,不要趕走奴婢,求您了!”
楚蓮不為所動。
韓安卻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她拽起來,衝楚蓮揖了揖,拎起地上那個精致而又高貴的檀木箱子,轉身朝外走去。
楚蓮臉上露出個嘲弄的表情:這時候裝逼,還不如裝慫來得有用呢!
林管家見事情差不多了,便對楚蓮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後者淡淡一笑,衝麵前眾人揮了揮手:“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