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擁有滔天權貴的右相,他自信霸道,他從容淡定,他欲求予奪,即使在最艱難的一刻,他也未曾有過半分的撼動。然而,他遇到了雲歌,他的自信,他的霸道,他的從容,他的淡定全在那一刹那消失。在雲歌麵前,他第一次產生了害怕失去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對她的愛是一種玷汙,如對天神的一種玷汙。這樣的女子,讓他產生了不容褻瀆的感覺,一個權力赫赫的右相竟有了自卑的心情。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可他卻不是那個英雄……
寂封塵依然隻是笑,聲音卻一轉,終於開口說道:“雲歌……她沒死。”
在他出口的那一刹那,尉遲風仿佛中邪般僵立在原地,心中轉瞬的空茫,隨之而來的便是密密的喜悅,如同海底的洶湧漩渦,越湧越激烈,那些點點滴滴在一瞬間漫過胸臆,快得幾乎讓人窒息。
本為自己的生生錯過而痛苦——因為到了最後,她隻屬於那一片冰冷的土地。可是……可是,她沒死,她沒死!
“她在哪裏?”三年的隱忍終於在一瞬間爆發,黑玄眸光亮如閃電,他緊緊地抓住寂封塵的手臂,激切的眼神帶著幾分瘋狂,“她在哪裏?”
寂封塵緩緩地拉開臂上的手,冷笑著:“尉遲風,你以為你有資格麼?”
“不,”尉遲風頹然放下了手,眼神忽然黯淡下來,“我知道。”
不一刻,他便驀然抬頭,眸光閃爍,突然微笑起來:“可是,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寂封塵定定地望著他,心中一陣刺痛,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放手……
“右相——”南闋使上了畢生的精力,終於趕上了尉遲風,微微喘息道,“右相,終於追上你了。”有史以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學藝不精。
南闋邊喘氣,邊抬頭,忽然吃了一驚:“右相,你怎麼了?”
尉遲風像孩子般歡喜,眼睛深黑晶亮:“她沒死……她沒死!南闋,她沒死!”
最後的幾個字已然是激切的嘶喊,他狂喜地衝過來,仿佛想一把抱住南闋,南闋一驚,閃電般點足後掠,驚愕地看著眼前激動異常的男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右相如此失態。
“你怎麼知道?”南闋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寂……”當他轉頭時,身後杳無身影,隻有一片幽深嫩綠的竹海,竹影婆娑。
南闋小心翼翼地望著他,低聲道:“右相,您,在做夢吧。”
尉遲風笑而不答,走向前方的小徑,天上,輕舒漫卷,地上,春色盎然。
是啊,一場喚不醒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