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教亦正亦邪,那十六銀翼,個個都是獨當一麵的殺手,是暗月教最精英的部分,直接聽從沐風的指揮。”瀟瀟有些吃力地直起身子,擰著眉說道。
“沐風……”雲蔚然眼眸微微縮緊,若有所思地說道,“聽聞沐風從未出過劍,也從未見他使過一招半試。”
瀟瀟疲累地抬起眼睛,喃喃道:“那樣的人才可怕。十六銀翼尚且厲害,何況是他。”她的神誌有些渙散起來,漸漸疲憊困頓,聲音開始夢囈般輕喃,“如果少主在就好了。”
站在窗邊的男子身子猛然一震,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漫天的雪,漫地的血,城牆上的女子……
雲蔚然為瀟瀟蓋上棉被,神思恍惚地走了出去。
恍恍惚惚地不知走了多久,雲蔚然茫然地抬頭望向天空,太陽已西沉,殘陽殷紅似血,天光凝紫,天地間的所有凡物仿佛在一瞬間縮小,顯得微不足道。
原來春日裏的夕陽也會有在孟秋裏那般紅魅,宛若秋光,一片寥落。
“我救你,隻是讓你做隱憂山莊的莊主,守護山莊。”寂封塵漠然一笑,忽而喃喃道,“隱憂山莊……那是她和冥夜的心血。”頓了頓,他又苦澀地笑著:“隱憂山莊有她和他的回憶。”
“她……死了麼?”
寂封塵默不作聲地微笑,那笑憂傷,淒涼,苦澀。
“從今後,你隻是雲蔚然,不再是那個名滿天下的修羅將軍。”
……
那種不可遏製的痛楚再度排山倒海而來,他再也忍不住,腳步瘋狂地奔向了清杏閣。
眼前一片麗色,幾棵瘦小的杏樹羸弱地立在湖邊,楚楚可人。氤氳的甜香彌漫在空氣中,濃鬱醉人。
那一場廝殺,仿佛是一個夢——
白茫茫的天際,血肉模糊的戰場……狂風不斷卷來,從耳邊呼嘯而過,冰冷的風,冰冷的呼吸,冰冷的血,視線裏隻有那個宛若天神般的女子,指引著他不顧一切地奔向城牆。
銀光破空的一刹那,時間都仿佛在一瞬間凝結。
那一刻,他隻覺萬箭穿心,將他一生所能承載的感情都全部燃燒殆盡。
在每次雪落的夜裏,他經常會夢到一模一樣的場景,漫天的灰白,漫地的妖紅,女子飄飛的身影,那種刻骨銘心的絕望與悲痛一次又一次地將他從夢中驚醒,然後瘋狂地飛奔到清杏閣,癡癡地站一夜。
他怔怔地凝望著漫天飛舞的杏花,卻知道往昔已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那一箭,飛灰煙滅。
雲蔚然下意識地握住了袖中的紫金鐲,拇指不斷地摩挲著,如今他隻是雲蔚然,隻為雲歌而活的雲蔚然。
心中突如其來的空蕩,如同那飄落的杏花雨,悄無聲息。